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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玄的散文

时间:2022-10-26 03:20:39 随笔 我要投稿

林清玄的散文

  无论是少年、青年还是已经步入中年,对于林清玄这个名字都并不陌生。这个台湾作家的智慧确实渗透了他的每一篇散文,感染了每一颗灯前捧读的心...下面快来和小编一起欣赏一下他的散文吧。

林清玄的散文

  林清玄散文之时间之旅

  在李维的大学毕业典礼上,一名神秘的老妇人送给李维一只金表,并对他说:“我在等着你。

  便自人群中消失,经过多方查访,李维找到该老妇的住处,老妇却已在他毕业典礼当晚逝世。

  八年后(一九七九年),李维成为剧作家,有一天他前往一座老式的旅馆度假,在大厅里,他看到一张摄于一九一二年的女明星肖像。

  李维查询之下,才知道这位六十年前如花似玉的美女,竟然是八年前送他金表的神秘老妇人。

  为了实践八年前“我在等着你”的誓约,李维用自我的意志催眠,终于回到一九一二年与年轻时代的珍西摩儿发生一段缠绵徘恻的爱情,超越了六十年的时空,爱情随着时空的转换散发出震慑人的光芒。

  结局是,李维无意间从衣袋中掏出一枚一九七九年的银币,时光即刻向前飞驰六十年,风流云散,一场以真爱来超越时空的悲剧终于落幕。

  这一段故事是电影《似曾相识》(SomewhereinTime)的本事,情节单纯动人,但是其中却有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就是“爱情”与“时间”的问题,故事一开始几乎是肯定“真爱”可以超越“时间”的限制,让观众产生了期待;结局却是,真爱终于敌不过时间的流逝,留下了一个动人心魄的悲剧。

  “爱情是可以突破时间而不朽的吗?”这是千古以来哲学家和文学家的大疑问,可是在历史中却没有留下确切的解答。

  我们每个人顺手拈来,几乎都可以找到超越时空之流的爱情故事,莎士比亚笔下的《罗密欧与朱丽叶》,曹雪芹笔下的贾宝玉与林黛玉,小仲马笔下的亚芒与玛格丽特,沈三白笔下的芸娘,歌德笔下的夏绿蒂,甚至民间传说里的白娘娘和许仙、梁山伯与祝英台……可以说是熙熙攘攘,俯拾即是。

  问题是,这些从古破空而来的不朽情爱,几乎展现了两种面目,一种是悲剧的面目,是迷人的,也是悲凄的;一种是想像的面目,是空幻的,也是绝俗的。

  人世间的爱情是不是这样?答案自然是否定的,我们假设人间有“美满”与“破碎”两种情爱,显然,美满的爱情往往在时空的洗涤下消失无形,而能一代一代留传下来动人热泪的情爱则常常是悲剧收场。

  这真应了中国一句古老的名言“恩爱夫妻不久长”。

  留传后世的爱情故事都是瞬间闪现,瞬间又熄灭了,惟其如此,他们才能“化百年悲笑于一瞬”,让我们觉得那一瞬是珍贵的,是永恒的。

  事实上“一瞬”是否真等于“永恒”呢?千古以来多少缠谴的爱侣,而今安在哉?那些永世不移的情爱,是不是文学家和艺术家用来说骗向往爱情的世人呢?

  夏夜里风檐展书读,读到清朝诗人贺双卿的《凤凰台上忆吹萧》,对于情爱有如此的注脚:

  紫陌春情,漫额裹春纱,

  自饷春耕,小梅春瘦,细草春明。

  春日步步春生。

  记那年春好,向春莺说破春情。

  到于今,想春笺春泪,都化春冰。

  怜春痛春春几?

  被一片春烟,锁住春莺。

  赠与春依,递将春你,是依是你春灵。

  算春头春尾,也难算春梦春醒。

  甚春魔,做一场春梦,春误双卿!

  这一阂充满了春天的词,读起来竟是娥眉婉转,千肠百结。

  贺双卿用春天做了两个层次的象征,第一个层次是用春天来象征爱情的瑰丽与爱情的不可把捉。

  第二个层次是象征爱情的时序,纵使记得那年春好,一转眼便已化成春冰,消失无踪。

  每个人在情爱初起时都像孟郊的诗一样,希望“心心复心心,结爱务在深”“坐结行亦结,结尽百年月”;到终结之际则是“还卿一钵无情泪”,“他年重检石榴裙”(苏曼殊)。

  种种空间的变迁和时间的考验都使我深自惕记,如果说情爱是一朵花,世问哪里有永不凋谢的花朵?如果情爱是绚丽的彩虹,人世哪有永不褪色的虹彩?如果情爱是一首歌,世界上哪有永远唱着的一首歌?

  在渺远的时间过往里,“情爱”竟仿佛一条河,从我们自己的身上流过,从我们的周遭流过,有时候我们觉得已经双手将它握实,稍一疏忽,它已纵身入海,无迹可循。

  这是每一个人都有过的凄怆经验,即使我们能旋乾转坤,让时光倒流,重返到河流的起点,它还是要向前奔泻,不可始终。

  对于人世的情爱我几乎是悲观的,这种悲观乃是和“时间”永久流变的素质抗衡而得来。

  由于时时存着悲观的底子,使我在冲击里能保持平静的心灵——既然“情爱”和“时间”不能并存,我们有两个方法可以对付:一是乐天安命,不以爱喜,不为情悲。

  二是就在当时当刻努力把握,不计未来。

  “会心当处即是;泉水在山乃清”。

  ①只要保有当处的会心,保有在山的心情,回到

  六十年前,或者只是在时序推演中往前行去,又有什么区别呢?“时间之旅”只是人类痴心的一个幻梦吧!

  林清玄散文之秋声一片

  生活在都市的人,愈来愈不了解季节了。

  我们不能像在儿时的乡下,看到满地野花怒放,而嗅到春风的讯息;也不能在夜里的庭院,看挥扇乘凉的老人,感受到夏夜的乐趣;更不能在东北季风来临前,做最后一次出海的航行捕鱼,而知道秋季将尽。

  都市就是这样的,夏夜里我们坐在冷气房子里,远望落地窗外的明星,几疑是秋天;冬寒的时候,我们走过聚集的花市,还以为春天正盛。

  然后我们慢慢迷惑了、迷失了,季节对我们已失去了意义,因为在都市里的工作是没有季节的。

  前几天,一位朋友来访,兴冲冲的告诉我:“秋天到了,你知不知道?”他突来的问话使我大吃一惊,后来打听清楚,才知道他秋天的讯息来自市场,他到市场去买菜,看到市场里的蟹儿全黄了,才惊觉到秋天已至,不禁令我哑然失笑;对“春江水暖鸭先知”的鸭子来说,要是知道人是从市场知道秋天,恐怕也要笑吧。

  古人是怎么样知道秋天的呢?

  我记得宋朝的词人蒋捷写过一首声声慢,题名就是“秋声”:

  黄花深巷,

  红花低窗,

  凄凉一片秋声,

  豆雨声来,

  中间夹带风声。

  疏疏二十五点,

  丽谯门不锁更声。

  故人远,

  问谁摇玉佩,

  檐底铃声。

  彩角声随月堕,

  渐连营马动,

  四起茄声。

  闪烁邻灯,

  灯前尚有砧声。

  知他诉愁到晓,

  碎哝哝多少蛋声!

  未了,

  把一半分与雁声。

  这首词很短,但用了十个“声”字,在宋朝辈起的词人里也是罕见的;蒋捷用了风声、雨声、更声、铃声、笳声、砧声、蛩声、雁声来形容秋天的到来,真是令人感受到一个有节奏的秋天。

  中国过去的文学作品里都有着十分强烈的季节感,可惜这种季节的感应已经慢慢在流失了。

  有人说我们季节感的迷失,是因为台湾是个四季如春的地方,这一点我不同意;即使在最热的南部,用双手耕作的农人,永远对时间和气候的变化有一种敏感,那种敏感就像能在看到花苞时预测到它开放的时机。

  在工业发展神速的时代,我们的生活不断有新的发现。

  我们的祖先只知道事物的实体、季节风云的变化、花草树木的生长,后来的人逐渐能穿透事物的实体找那更精细的物质,老一辈的人只知道物质最小的单位是分子,后来知道分子之下有原子,现在知道原子之内有核子,有中于,有粒于,将来可能在中子粒子之内又发现更细的组成。

  可叹的是,我们反而失去了事物可见的实体,正是应了中国的一句古话“只见秋毫,不见舆薪”。

  到如今,我们对大自然的感应甚至不如一棵树。

  一棵树知道什么时候抽芽、开花、结实、落叶等等,并且把它的生命经验记录在一圈圈或松或紧的年轮,而我们呢?有许多年轻的孩子甚至不知道玫瑰、杜鹃什么时候开花。

  更不要说从声音里体会秋天的来临了。

  自从我们可以控制室内的气温以未,季节的感受就变成被遗弃的孩子,尽管它在冬天里猛力的哭号,也没有多少人能听见了。

  有一次我在纽约,窗外正飘着大雪,由于室内的暖气很强,我们在朋友家只穿着单衣,朋友从冰箱拿出冰淇淋来招待我们,我拿着冰淇淋看窗外大雪竟自呆了,怀念着“红泥小火炉,能饮一杯无”那样冬天的生活。

  那时,季节的孩子在窗外探,我仿佛看见它蹑着足,走入了远方的树林。

  由于人在室内改变了自然,我们就不容易明白冬天午后的阳光有多么可爱,也不容易体知夏夜庭院,静听蟋蟀鸣唱任凉凤吹拂的快意了。

  因为温室栽培,我们四季都有玫瑰花,但我们就不能亲切知道春天玫瑰是多么的美;我们四季都有杜鹃可赏,也就不知道杜鹃血一样的花是如何动人了。

  传说唐朝的武则天,因为嫌牡丹开花太迟,曾下令将牡丹用火焙燔,吓得牡丹仙子大为惊慌,连忙连夜开花以娱武后的欢心,才免去焙燔之苦。

  读到这则传说的时候,我还是一个不经事的少年,也不禁掩卷而叹;我们现在那些温室里的花朵,不正是用火来烤着各种花的精灵吗?使牡丹在室外还下着大雪的冬天开花,到底能让人有什么样的乐趣呢?我不明白。

  萌芽的春、绿荫的夏、凋零的秋、枯寂的科在人类科学的进化中也逐渐迷失了。

  我们知道秋天的来临,竟不再是从满地的落叶,而是市场上的蟹黄,是电视、报纸上暖气与毛毡的广告,使我在秋天临窗北望的时候,有着一种伤感的心清。

  这种心情,恐怕是我们下一代的孩子永远也不会知道的吧!

  ——一九八二年十一月二十四日

  林清玄散文之生命的意义

  坐计程车,司机正好是我的读者。

  在疾驶的车上,他问我:“林先生,请问你,生命的意义是什么?”

  这是第一位问我关于生命意义的计程车司机,一时之间使我怔住了。

  我的脑海浮现出我读中学时,学校大礼堂门口的对联。

  生活的目的在增进人类全体之生活

  生命的意义在创造宇宙继起之生命

  如果一个人的生命,在一生中都没有开展,没有对世界有益,那么他就白活了吧?

  我对计程车司机说:“生命的意义就是使自己每一天都有一些心灵与智慧的增长,每一天都对世界有一些奉献与利益。

  当我这样说着,车于正好穿过有美丽行道树的仁爱路,我看到春天的木棉花是多么美呀!

  我们增长自己的智慧,是为自己开一朵花;我们奉献世界的心,是为世界开一朵花。

  林清玄散文之大雪的故乡

  一九八二年十月二十日,当代知名的作家索尔仁尼琴,站在台湾嘉义的“北回归线”标志碑前露出了开心的微笑,他兴的说:“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跨上热带的土地。

  看到索尔仁尼琴站在“北回归线”上的形象,给我一种大的感动。

  那个小小的标志碑上有一个雕塑,是地球交错而过的两条经纬线,北回归线是那横着的一条,一直往北或往南,就到了落雪的寒带。

  这个纪念碑是站在台湾的南部大平原上,我曾数次路过。

  每次站在它的前面,遥望远方,心中就升起一种温暖的感觉,它站的地方正是我们美丽的沃上。

  跨过这条“北回归线”,往南方的热带走去,是我童年生长的温暖家。

  同样的,走过“北回归线”往北渡海的远方,是我的祖父那一辈生长的大雪的故乡。

  由于这样的情感,站在那条线上,是足以令人幽思徘徊的。

  索尔仁尼琴站在北回归线上的形象,使我想起他在一次访问时流露出来对故乡的情感。

  日本研究俄国文学最杰出的学木村浩,去年九月曾到美国佛蒙特州索尔仁尼琴居住的山庄去访问,他看着窗外佛州茂密的森林问索尔仁尼琴:“到了冬天,这一带是否会下大雪?”

  索尔仁尼琴将视线转向窗外,注视片刻后,静静地道:“虽然每年不尽相同,可是雪相当大,你知道,没有雪,俄国人是活不下去的。

  在那一次访问里,索尔仁尼琴还说到:“被放逐的时候,我总认为二三年后就能回去的。

  谁知道一眨眼已经七年了。

  不过,我是一个乐观主义者,所以坚信一定能够回去的。

  谈到这一段话,不禁令我思绪飞奔,索尔仁尼琴对他的俄国故乡是怀着浓重乡愁的。

  他的“下着大雪的故乡”曾是他忧思和呐喊的起源,对着他的人民和国土,索尔仁尼琴有着浓郁的血泪和感情。

  由于他的流放,他对那些流离失所的人也就有了特别的关爱和同情。

  他的流放,隔断了他对故国的联系,也正是他的流放,使他的同情与关爱自俄国的土地扩散,用明亮的巨眼注视世界,使他从“俄国的索尔仁尼琴”成为“世界的索尔仁尼琴”。

  很早以前,我就喜欢俄国的文学,包括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契河夫、高尔基、果戈里等人的作品;甚至到帕捷尔纳克(《日瓦戈医生》的作者)、索尔仁尼琴,我觉得俄国文学有一个伟大的传统,这个传统是由一片辽阔的土地和忍苦的人民所孕育出来的。

  他们共同具有浓厚的宗教气氛,有一种博爱的人道主义精神,还有正面的理想主义气质。

  虽然在那个苦寒的土地上,文学艺术家不时受到挫折,他们却总是像巨树一样,站立在最寒冷的土地上。

  尤其是从十八世纪以后,俄国的文学家、音乐家、舞蹈家更是天才辈出,闪炽着星星一样的光芒,他们之所以伟大,是因为在作品中流露出对人和土地的热爱,充满了强烈的乡土恋情。

  一个人的故乡能给他以后提供一个什么样的背景,我觉得读俄国文学家的作品最能感受深刻。

  以前阿·托尔斯泰在巴黎流亡时,写出(苦难的历程)和《彼得大帝》,现在流放在美国的索尔仁尼琴写出《古拉格群岛》、《癌病房》、《一九一四年八月》,都是对他们国上热爱的记述和苦难人民的呼声。

  他们强调真正的俄罗斯,那是他们成长地方,一个落着大雪的故乡。

  由于他们永不丧失的正义与良知,使俄国文学长久以来就是人类最珍贵的文学灵魂的一部分。

  曾在劳改营度过八年岁月,在流刑中罹患癌症幸而未死,最后被流放的索尔仁尼琴,到今天他还热烈的爱着他祖国的土地、森林和人民,盼望有朝一日能返回故上,为他的同胞奉献生命。

  我觉得这种对故土的怀思,以及在作品中表现出强烈的家国情味,正是文学中最可珍贵的品质,“苦难能造就有节操的灵魂”,生在现代的中国人让俄国的大地文学作品不能无感。

  国有一首动人的民谣,它是这样歌颂它的土地和苦难:

  贝加尔湖呀,

  是的母亲,

  她温暖着流浪汉的心,

  为争取自由挨苦难,

  我流浪在贝加尔湖滨,

  为争取自由挨苦难,

  我流浪在贝加尔湖滨。

  中国过去的民谣也有许多类似的歌唱或悲歌,可是为什么中国经过这么长期的苦难,竟没有能产生与俄罗斯文学一样博大的近代作品呢?

  ——九八二年十月二十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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