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我们都在慢慢老去

时间:2023-04-01 08:08:09 随笔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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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在慢慢老去

  当我们慢慢的老去,会有许多的感悟和感谢,具体请看下面:

  也许我们都曾慢慢老去,在喧闹繁华的都市中,岁月在不停的旋转,还未挺稳脚步,却被时间簇拥到筋疲力尽。

  天上的云在脑海中翻涌而过,没有留下痕迹,却已经告诉你时间在一天天的变换,只有在这时你才发现,我们已不再年轻,我们在慢慢变老。

  都市的红灯绿影,每天都重复着,一样的节奏,一样的刺激,却有着不一样的人,我们试曾追逐梦想,怀着对梦想的澎湃血涌之情,每天却重复着一样的节奏,上班,下班,工作,休息。

  即使在闲暇休息时,你却还不能全新放松,心里或多或少的被工作所扰。

  每当想与孩子同愉时,却发现我拥有的只有愧疚,却很难拥有幸福的感觉。

  平时的繁忙工作,不能与自己的孩子同乐,才发现自己已经越来越工作化了,而孩子却越来越想得到自己的关爱,哪怕是多一点点的拥抱,哪怕是多一点点的话语沟通,哪怕是他的故意犯错,甚至希望你狠狠的批评他,狠狠的用你的手在他的胳膊上,小腿上,屁股上重重的拍打一下。

  也许是孩子还小,在他的童**里,父母就是他的天,他爱他的父母,甚至在幼小的心灵深处,在他梦中咯咯的笑声中,拥有的是父母对他的爱。

  可是,每次自责自己时,总是不能更好的满足他幼小心灵中一点点的期盼,也许,他的期盼是物质化的,想要一个他喜欢的玩具;也许,他的期盼是情感化的,想要父母陪着他一起玩耍;也许,他的期盼仅仅是想得到父母的一个拥抱,一段和睦的聊天。

  但这些我都不能满足他。

  我总是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老去,不能更好的教育自己的孩子,看着他犯错时,我只能对着他发脾气,对着他大吼,甚至对他动手,一个5岁不到的孩子,就这样的哭了,他的哭声中有怨恨,有委屈,有痛,而我,在孩子的哭声中,默默的在心里留下悔恨的眼泪。

  甚至在心底深处暗暗的发誓不再骂他,不再打他。

  每次听到他稚嫩的声音说出:“爸爸妈妈,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们,你们原谅我吧。”“我还是小孩子,小孩子都会犯错,你们不要打我,我会改的。”“爸爸妈妈不爱我了,你们都欺负我,都打我。”我的心霎时凝滞了,不是因为孩子犯错后我的生气,而是我感到孩子真的长大了,而我们却已经慢慢老去,总把上辈的教育方法用在自己孩子身上。

  也许,爱孩子会有很多的错误行为,但每一次对孩子的教育都是心灵与心灵的交换,因为孩子会懂得,我们是用爱在维护他。

  也许,但我们慢慢的老去时,孩子的童年生活会牢牢的印记在记忆中,在想念孩子时慢慢的翻倒,细细的回味,因为在我们的记忆中,这份记忆是最真挚的,最长久的,甚至超过恋爱的经历。

  也许,等孩子们慢慢老去,当他们成家立业时,也会有一样的感觉,爱在一代一代的往下传,为我们,将只是岁月痕迹中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微。

  也许,等我们慢慢老去,岁月在无痕中慢慢述说……

  二分明月在扬州【2】

  走进扬州的时候,节气已是白露。

  在这临近仲秋的月夜,天上没有云彩,格外澄净,深邃的夜空里,只有几颗闪烁的星星。

  “二分明月扬州梦,一树垂杨四百桥”.走进扬州,我不为那传说中倾倒隋炀帝,让他丢了大好河山、大好头颅的琼花;也不为寻访史志记载里,因皇帝娶妃,那曾令万人空巷,如今湮没无闻的田家巷,只为那轮旧时月,那轮月,张若虚诵过,杜牧叹过,如今依旧在二十四桥桥头的柳梢上挂着。

  寄扬州韩绰判官

  (唐)杜牧

  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这样的诗意,这样美丽的意境,读罢,诗书放下,心却放不下。

  我知道一千年的时空是没法穿越的。

  即使能够穿越,又怎么与古人对话?但是,大唐的那轮明月还在,淮左名都扬州还在。

  古人尝说: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

  扬州曾经是个奢靡的去处。

  那儿的竹林佳处、芍药桥畔、绿杨小巷,曾经有红袖倚楼。

  那儿有垂杨倒映、虹桥如画的瘦西湖,有美若天仙、温润胜玉的琼花,有“东南第一佳味,天下之至美”的淮扬菜,还有“写取一枝清瘦竹,秋风江上作鱼竿”的郑板桥。

  秋风带了凉意轻轻吹拂,便有竹叶稀疏地飘落。

  月光从枝叶间撒下来,水面上闪烁着粼粼银白。

  瘦西湖岸边的树木,隐隐地在水色的月光下挺身而立,拖着长长的阴影,仿佛当年吹笛玉人,拖曳长长的裙裾。

  月辉映照在人的眼帘中,清丽而柔和。

  千百年来,她一直就是这样的含情脉脉。

  白天残余的暑热,已经在银辉中化解,化成凉爽的风在树梢竹节间唱歌。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走进月光融融,水天一色的瘦西湖,我的心中多了个疑问:天下明月多矣,缘何三分明月,独给扬州二分?

  扬州当地的朋友说,把天下明月划作三分,独给扬州二分的是大唐浙江诗人徐凝。

  徐凝为人低调,生平轶事很少。

  只晓得他是唐宪宗元和进士,做过金部侍郎。

  据说白居易任杭州刺史,曾去开元寺观赏牡丹,见到徐凝的一首咏牡丹的诗作,大为赞赏,邀与同饮,尽醉而还。

  可见徐凝当年诗名之盛。

  徐凝是否在扬州做过官,史实已无可考,但他肯定是来过扬州的。

  扬州的明月一定是给过他深刻的印象。

  他的《忆扬州》,只有短短四句:

  萧娘脸薄难胜泪,桃叶眉长易觉愁。

  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

  徐凝先生就用这短短四句古诗,写尽了扬州美女梨花带雨,令人梦绕魂牵的美色;扬州月色明丽洁净、独树一帜的可爱。

  先生以其走火入魔般的痴情,就这样荒诞地把天下月色分成三分,又将其中的二分慷慨地送给了扬州。

  自此以后的一千多年里,扬州人就把自己这座江南城市,代称为“二分明月。”

  对于徐凝的慷慨,扬州人也不吝啬。

  作为回报,他们把扬州的一座城门,命名为徐凝门,把城中的一条路,命名为徐凝大街。

  隋唐以降,来过扬州的文人墨客如过江之鲫,灿若繁星,与之相比,徐凝称不上是最有名的诗人,却唯有徐凝享有这份殊荣。

  同是送人二分明月,元代的大诗人萨都刺就远不如徐凝幸运。

  他曾在泉城济南写过一首《寄李溉之》的诗,其中写道:“天下三分秋月色,二分多在水心亭。”这水心亭正是建在济南城中的大明湖上。

  但是强悍豪爽、尚武阳刚的济南人,对这“两分月色”似乎没有什么热情,他们不仅从不以“二分月色”自诩,而且很快就忘记了萨诗人的美妙诗句。

  这或许就是中原汉子与江南士子的不同吧?不一样的性格,不一样的情怀,决定了齐鲁大地所特有的豪迈气质,决定了他们自古以来对太阳神的崇拜,他们更喜欢象征蓬勃朝气的太阳。

  而扬州人深入骨髓的那种江南文化的贞静,那种温柔似水的品性,使得他们更喜欢清丽婉约的月亮。

  走进一个小亭坐下,看月影在水面上轻荡,微微的风吹起圈圈涟漪,涟漪把亭影、树影轻晃。

  月辉长泻,湖水长流,沧海桑田,人事代谢,留不住英雄美人,留不住匆匆时光,唯有一轮明月,阴晴圆缺,留下悲欢离合的故事、传奇,供渔樵唱晚,村姑闲说。

  扬州古称广陵,明代戏剧家王廷讷写过一部杂剧,名字就叫《广陵月》。

  “不意蓝桥重得遇,乘月色照婵娟。

  我和伊缘分应非浅,似延津剑会,合浦珠还。

  ”说得就是唐代将军韦青与歌女张红红悲欢离合的故事。

  他们在广陵街头相识,一见钟情,相见恨晚,相谐似鱼水。

  却不料红红却被正在为唐明皇寻找宜春院歌头的李龟年撞见。

  那李龟年相当于今日国家歌剧院院长,听了红红一曲歌罢,惊为天籁,疑似仙人。

  红红被招入宫,皇命不可违,两人依依难舍。

  那红红一入深宫,无计通音耗。

  “虽然龙楼夺锦标,不是我乌衣旧燕巢,愁只愁云孤月寡红颜老。

  ”不由得掩袖长叹“我思想他的恩情,今生定难再会,真好断肠也!”

  正当两人相思恨苦,无计再相见之际,“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

  ”安史之乱爆发,唐明皇仓惶逃入蜀中。

  安史乱后,韦青辗转避难至扬州,却在月色下巧遇流浪的红红。

  两人在扬州邂逅,倍觉扬州的月亮比那长安月,更显皎洁和温柔。

  走出小亭,我们在湖畔杨柳岸边漫步。

  月光如水,恬静而明朗。

  天上,亮光熠熠。

  眼前,水波涟涟。

  傍岸的荷叶上站着青蛙,小径的草丛里有寒虫清唱。

  远处,房影、竹影、桥影都沐浴在月辉之下,平林漠漠,轻轻摇晃,月光像是明亮的翅膀,一路飞翔,把月色伸展到朦胧的远方。

  扬州的仲秋月色,仿佛就是老庄思想的自然解说。

  清幽、淡雅、空灵、飘逸、辽远。

  我们在湖岸上悄悄地走着,看月色下的芦绒、荻花在秋风中飘散。

  忽然,水中的小艇中,传出阵阵清幽古乐,哦,是琵琶、排箫和古筝的管弦乐。

  我们被这悠悠古乐迷住了,侧耳细听:“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听出来了,这正是与盛唐大诗人张若虚那首千古绝唱同名的古曲《春江花月夜》。

  张若虚是扬州人。

  据说他一生就留下两首诗。

  而他就因为这一首被闻一多先生赞誉为“诗中的诗,顶峰中的顶峰”的《春江花月夜》而“孤篇横绝,竟为大家”.

  扬州诗人张若虚,以他的丹青妙笔,自如挥洒。

  他诗中的月光消融了世间的五光十色,将大千世界浸染成银光色的梦幻,创造出一个神话般美妙的月下世界,让扬州的“二分明月”格外增辉生色。

  幽美空灵的古乐,随夜风阵阵传来。

  我们的心被它带进清明澄澈的天地宇宙,进入一个纯净明亮的境界。

  仿佛看到,整个江南都沉浸在那迷人的月色中,波光粼粼,微风轻拂水面,月上东山,水流回旋,涟漪荡漾,繁星闪闪。

  一叶扁舟,摇橹撑篙,划破平面如镜的水面。

  琵琶声由缓渐急,好似轻风阵阵吹来,花影层叠、树影婆娑、摇曳生姿、仪态万千、芳香四溢。

  水面上,逐浪推拥、连绵起伏,月影跳荡。

  水面渐渐空阔,水花四溅。

  展现出归舟破水,撸声欸乃,渔歌唱晚的景象。

  琵琶声弱,古筝轻抚,一支独箫呜咽。

  那音色飘渺、悠长,仿佛归舟远去,隐没天际,月上中天、万籁俱静,月色下的水面变得安详而幽静。

  此刻,不仅让人想到“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的意境。

  一声轻轻锣响,古乐停了。

  我们依然驻足湖畔,似有余音袅袅,余韵悠长而辽远。

  一曲听罢,如痴如醉。

  我想说,扬州“二分明月”中,一分功在《春江花月夜》。

  濒临万里长江的扬州城,因为《春江花月夜》这诗、这曲,才让那一分明月,增色两分,格外温柔,格外皎洁,格外诱人发思古之幽情。

  爱月、赏月、不独是扬州人的专嗜,自古以来,凡是有道行的文人学士,谁不爱慕明月的高洁?清人陈星瑞在《集古偶录》中说“月中花影、水中月影、帘中美人影,所谓三影也。

  吾独有取于水中月影。

  万物中,其气质之最清明者,在天惟月,在地惟水。

  水月合并为一,其空明清朗之致,于溪桥池畔,风轻雨霁之夜,此时之景况,殊足以荡涤胸中之邪秽,消融人心之渣滓矣。”

  这段话,正可以表达我此时的心境。

  让文人墨客对扬州月如痴如醉的,还有一个赏月佳处,就是二十四桥。

  据说桥身全用玉石砌成,桥栏雕花彩绘。

  相传隋朝时,明月之夜,有二十四个美人儿吹箫桥头,故名二十四桥。

  宋代大诗人欧阳修诗曰:“都将二十四桥月,换取西湖十顷秋”.词人姜夔也写过“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的词句。

  然而,正史无所据,野史不可靠。

  历史往往会给人们开个玩笑。

  二十四桥,到底是一座桥,还是二十四座桥?至今成了一桩公案。

  对此,早在唐代,诗人杜牧就有疑问:“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历史上的二十四桥,至迟在清代既已不见了。

  现在瘦西湖上的二十四桥,是新近重修的,为得正是让人们有个寻找月夜之下,玉人吹箫的访古地。

  清末民初小说家李涵秋在《广陵潮》开篇就说:“扬州廿四桥圮废已久,渐成一个小小村落”.白天游过了,夜晚,我们没有再去登临二十四桥。

  想来,今夜那里不会有美人吹箫的。

  扬州被称为月亮城,却绝不是温柔乡。

  “国存与存亡与亡,巍峨庙貌甚堂堂”.明末兵部尚书史可法在此独守孤城,之不可为强为之。

  铮铮铁骨、有血有泪,可谓惊天地,泣鬼神。

  今晨,我们登上梅花岭,走进庄严肃穆的史公祠,缅怀这位因抗清被俘,不屈而死的民族英雄。

  大堂之上,高悬“气壮山河”横匾,堂前两边有一幅楹联:“数点梅花亡国泪,二分明月故臣心。

  ”哦,又是“二分明月”扬州人用这二分明月,彰显出史可法壮怀激烈的悲壮情怀与崇高人格的圣洁。

  今夜月辉格外明,明月也照梅花岭。

  史将军英魂有知,此刻也应同赏扬州月。

  哦,扬州夜,扬州月。

  月华如洗,高悬江淮。

  愿你永佑古城,精魄常在!

  夜的眼白【3】

  如往常一样,呆在图书馆最是人烟稀少的角落埋头,但绝非是在苦读。

  心里自信满满地可以担待着“读”这个把文字雕镂成思想的字眼,至于“苦”字,万万是不敢冠冕堂皇地盖在自己的头上。

  我看的书都是由心眼挑选的,一开始就把主观的喜欢先入为主,绝不会死读。

  在思想上,是容不得亏待自己一丁点,物质的欠缺与匮乏相比较思想的束缚和违心,倒只是无关紧要的,暂时的。

  好不容易站在转世轮上被鬼差一脚踹进人间道,不管是阳春白雪,还是青菜豆腐,只要有趣到心里发痒地难耐,都要去闻所未闻,尝所未见,才免得枉走这一遭。

  一滩水光裹着半白半灰的绸衣从头顶四四方方的格子玻璃灯罩里洋洋洒洒,纷沓而至。

  这白是乳白色的日光灯与生俱来的纯粹,这灰是纯粹的发白的光刚一迈入人间就黏濡上的时光尘埃,暗旧悠长。

  那白,在黑夜里给我一支雪水做蜡的烛,燃着晶莹润洁的白花花火焰。

  仿佛置身在一方人间不可有的神圣,过于理想的惶恐里。

  那灰却给着银装素裹的梦境里用风带来屡屡炊烟,画下了人间的色彩,嘈杂着,叫嚣着,热闹着。

  脚下的地板是暗黄的小虫点点碎碎紧挨着孱弱的身子挤凑而成。

  万千的生命就只在半米来方的在狰狞的紫火里,用土烧成的瓷上拼命的寻觅着归属感,让人看了,可爱又可怜。

  手心下木桌上的橘红,是汲取于很遥远的一个地方,从前。

  上面勾勒着一圈圈极其不规则的木纹。

  这样无迹可寻最好,免得只知循规蹈矩,落得个中规中矩,畏畏缩缩。

  恍惚里,在这些纹理的细缝里窥伺到一条沟壑,里面流淌着郁绿苍蓝的溪涧,给纯白的眼睛填上了棕黑的果仁。

  望着瘫在木桌上的书,纸是旧黄的,透着民国时期大上海里穿着旗袍的舞女蕴藏在黄土里的霉味,甜腥酥软,闻了一次,就欲罢不能。

  灯里的纯粹无暇的玉白给我无尽的美,美到窒息,在窒息里却在不现实的美上绝望地挣扎。

  灯光里淡淡的灰沙又让我回到生老病死的无休无止里,俗不可耐,但真切亲密。

  在面对不喜欢的物事时,人们都会很清晰地找到它的纰漏,然后委婉的表示自己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这是多么的动听,动听地一针见血。

  我是特别喜欢追逐不完美,有了缺口我才可以驻足看看风花雪月,听听万籁俱寂。

  生命自衍生那一刻就注定了很多事情可遇不可求,或者遇都不会遇见。

  大多时候,也只有在梦里用幻想的翅膀挥闪出镜花水月。

  若固执地一味闷头闯进欲望的无底深渊,那欲求不满的黑洞和不真实的绝艳使你惶惧地站在原地不敢挪动一步,怕一走错就落得个粉身碎骨的滑稽下场。

  夕阳里,青瓦烟囱冒出白菜豆腐汤的浓味,那才是喝下去便可以让全身都温暖的自由。

  在这一角寻着橘红色的木桌,摊开一本老气横生略带潮霉味的书。

  我的心无疑是流星一颗,随性地在广袤夜空里打转盘旋,这也是精神上的阳春白雪。

  人生最肤浅的自由是说走就走的自由。

  人生最有趣的自由,莫过于流浪,流浪在暴雨天下泥泞的小路上,看见一只凤蝶,在雨里落下,又随意地舞起。

  而自由的最深处并不是说没有束缚,也不是说随心所欲,只是内心的平和。

  我的座位靠近窗,窗外貌似还在下雨。

  雨点被风拴在绳头处,甩向离我不到半米的窗户,玻璃上现出一圈圈细微却沉重的声波。

  我只是用余光瞄向窗,原来不是雨点和风的胡闹,而是一个人在用手的骨节敲打。

  诡异一点,我也不清楚他是不是人。

  我只是用眼角扑捉到一团裹着雨气的人形,惨白惨白。

  他是谁?他又是怎么凭空而立在窗外离地面七八米的空气上?就因为此,我断定他不是人。

  他不是人却有着人的外形,那他就是亡灵了。

  我不敢说他是鬼,我自小是很怕鬼的。

  说他是亡灵,就觉得我和他本质上就没什么区别,我只不过比他多了一副皮囊的重。

  终有一日,我也会如他一般,想想倒觉得蛮有趣。

  那么他来这里是要什么?

  他难道是要借我的身体去找生前心爱的女子。

  告诉那女子,他是多么地想念她,多么地恋恋不舍,割舍不下。

  或者对那女子说他是被谋杀的,有莫大的冤屈,死不能投胎,成荒野一孤魂野鬼,惶惶不可终日。

  若是去一诉相思之苦,那女子又怎么会相信面前的陌生男子竟是她已逝的爱人。

  那么他定会借着我的嘴用声音编织成绒线网袋,里面装满只有他和那女子吃过的秘果,然后又是一幕人鬼情未了。

  倘若他是被谋杀,去找那生前相爱的女子。

  来到女子闺房的窗前,却瞧见那女子却与另一个男人缠绵不已。

  而那男子就是杀害他的凶手。

  那么他又会用我的身体做什么?直接破窗而入,我的身体上插满碎玻璃,活像一只血刺猬,一定很丑陋。

  然后从腰间抽出一把薄如蝉翼的软剑,大喊一声“奸夫淫妇,纳命来!”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我的腰带竟是如此一柄宝剑时,两个人头就已经滚落在地板上,叮叮咚咚,啷啷哐哐。

  我却抱住那女子的人头痛哭不已,那女子的眼睛还睁着,里面却只是柔和的绵绵情意,把嘴搭在我耳边悄悄地说,我诱惑他上床,本是为你报仇的。

  他便再借我的嘴大喊一声,金莲,洒家这就来陪你。

  他却是忘了自己已经不再阳世为人,拿起剑在我的喉咙一抹。

  我心里只有无奈的默叹一声,果然是好剑。

  或者他只是望着里面两个缠绵的身影半晌,然后转身离去,我的背影竟然也能如此寞落。

  正当我误以为此事终可告一段落时,他却走到一座石墓前,从我的衣服里拿出一支粉色玫瑰和一个琥珀色的小瓷瓶。

  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衣服里何时藏有这般物品,我的嘴里却冒出了颇具诗味的话语。

  “本应漆黑一片的天空,为何却要拉来明月来渲染出愚昧的光亮。

  这还不够,又从哪个女子的妆台上偷来几颗星掩埋内心的寂寞。

  就让我把这毒酒洒在娇艳的花瓣上,化作露珠为你招来无尽的黎明,扯碎你那滑稽的衣饰,**裸地回到万物的源头。”

  这时明白了那小瓷瓶里却是古今往来浪漫气息极其浓厚的毒酒。

  在灰白的月光里,从小瓷瓶流向玫瑰里的绿汁稠得如还未凝固但却即将凝结的血清,粉红的玫瑰刹那间便成一朵黑红的火焰,十分安静的燃烧。

  他却是忘了这是谁的身体,举起玫瑰将花瓣一片片剥落,待到只剩最后一瓣时停了下来。

  将酣眠在手里的花瓣吹飞,一眼望去,仿佛无数沾染着蓝紫色的唇亲吻着月光的裙摆。

  他又是不记得自己已在阴间栖息,竟然嚼下玫瑰枝上仅剩的一片花瓣,转身进了石墓。

  摸到一块圆凸的光滑石头,使劲一按,墓门上吱呦一响,一块石板将月明星稀的天空封得严严实实。

  在无尽的黑暗里,在阴闷的空气里,我的五脏六腑燃起黑红色火焰,呕吐出一滩血水,我竟然是在自己吐出的鲜血里窒息而死。

  心里翻了一个白眼,这毒药真是不干脆。

  坐在木椅上,眼前木桌上摊开的书里,旧黄的纸上密密麻麻全是“荒唐”两字。

  又用眼角瞥见窗外白岑岑的身影。

  既然来了,总该去面对。

  躲得越是急,追得越凶,一直感觉屁股后面长着一条蜥蜴的尾巴,难受的恶心。

  还不如索性一刀两断,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好好聊聊,说不定投机的很,心里也就十分欢喜。

  对着满纸的“荒唐”无奈地摊摊手,把身子转了九十度,面对着窗。

  不知何时又多了两只亡灵,隔着玻璃,模糊不清。

  但还是可以瞧得大概,一男一女中间用书牵着一个小孩。

  他们脸上血肉模糊,却不见一滴流动的血水,显然是被大火的舌头舔食过。

  那么应该是这样,一家三口,家中失火,三更半夜,救援不及,丧于火海。

  他们却一直笑着,眼睛里竟然是对现状的满足。

  此刻的他们神情里没有夹杂一丝对命运的抱怨。

  尤其中间的小孩,两只手分别拽着父母,全世界都好像就在两只拳头里。

  那一男一女看着小孩,眼睛里溢满了宠溺的泉。

  又彼此瞧上一眼,流露出的心意又是极其吻合,只要在一起就好。

  生前遭遇过那般惨痛的经历,一起牵绊着来到另一个空间里,生命却还是欣欣向荣地滋长着,生出一泓清水,四周长满彼岸花。

  也许他们带着满身焦味,遍体鳞伤地刚来到黄泉边时,哀叹过。

  但发现最珍视的东西依然在身边时,我想他们肯定哭过。

  人流泪是生有所恋,情到深处的不能自已,鬼流泪是生无所恋,对人间凡尘的坦然告别。

  泪流尽,消融前世纷纷扰扰。

  如果那场大火无可避免,我倒是对他们感到庆幸,走的是三个,而不是一个或两个。

  这个世界,真心相亲相爱的人们,谁离开谁都是可以继续存活,但绝不会完整地生活。

  逝者已走,生者犹在。

  生的人每每想起逝者,内心总会一片空默,嘴角一阵无可奈何索然的笑。

  有时总想抹去什么,却是越擦越亮,在镜子里傻笑。

  待镜子重染尘埃,便唏嘘不已。

  时光,还未来的,远去的,不管好的坏的,只要在记忆里一直珍视,总会让你在无聊的空闲里想起,然后开心地发笑。

  再说,什么又是好?什么又是坏?幸福,原本就是一种很简单的感觉而已。

  抬起头,再去望向窗,却发现只有自己模糊的脸。

  他们走了,也许就没有来过。

  在不大的玻璃上,我的身影却是缩成一张纸片,孤零零的贴在上面,眼睛里却是十分热闹。

  孤单最大的好处莫过于可以随心折腾出很多热闹,而这些热闹原本极容易做到,在旁人眼里却很是复杂,嗤之以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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