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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秀散文

时间:2022-10-05 19:13:28 随笔 我要投稿

优秀散文3篇

  沙原隐泉【1】

优秀散文3篇

  沙漠中也会有路的,但这儿没有。

  远远看去,有几行歪歪扭扭的脚印。

  顺着脚印走罢,但不行,被人踩过了的地方,反而松得难走。

  只能用自己的脚,去走一条新路。

  回头一看,为自己长长的脚印高兴。

  不知这行脚印,能保存多久?

  挡眼是几座巨大的沙山。

  只能翻过它们,别无他途。

  上沙山实在是一项无比辛劳的苦役。

  刚刚踩实一脚,稍一用力,脚底就松松地下滑。

  用力越大,陷得越深,下滑也越加厉害。

  才踩几脚,已经气喘,浑身恼怒。

  我在浙东山区长大,在幼童时已能欢快地翻越大山。

  累了,一使蛮劲,还能飞奔峰巅。

  这儿可万万使不得蛮劲。

  软软的细沙,也不硌脚,也不让你碰撞,只是款款地抹去你的全部气力。

  你越发疯,它越温柔,温柔得可恨之极。

  无奈,只能暂息雷霆之怒,把脚底放轻,与它厮磨。

  要腾腾腾地快步登山,那就不要到这儿来。

  有的是栈道,有的是石阶,千万人走过了的,还会有千万人走。

  只是,那儿不给你留下脚印,属于你自己的脚印。

  来了,那就认了罢,为沙漠行走者的公规,为这些美丽的脚印。

  心气平和了,慢慢地爬。

  沙山的顶越看越高,爬多少它就高多少,简直像儿时追月。

  已经担心今晚的栖宿。

  狠一狠心,不宿也罢,爬!再不理会那高远的目标了,何必自己惊吓自己。

  它总在的,不看也在。

  还是转过头来看看自己已经走过的路罢。

  我竟然走了那么长,爬了那么高。

  脚印已像一条长不可及的绸带,平静而飘逸地划下了一条波动的曲线,曲线一端,紧系脚下。

  完全是大手笔,不禁钦佩起自己来了。

  不为那山顶,只为这已经划干的曲线,爬。

  不管能抵达哪儿,只为已耗下的生命,爬。

  无论怎么说,我始终站在已走过的路的顶端。

  永久的顶端,不断浮动的顶端,自我的顶端,未曾后退的顶端。

  沙山的顶端是次要的。

  爬,只管爬。

  脚下突然平实,眼前突然空阔,怯怯地抬头四顾,山顶还是被我爬到了。

  完全不必担心栖宿,西天的夕阳还十分灿烂。

  夕阳下的绵绵沙山是无与伦比的天下美景。

  光与影以最畅直的线条流泻着分割,金黄和黛赭都纯净得毫无斑驳,像用一面巨大的筛子筛过了。

  日夜的凤,把山脊、山坡塑成波荡,那是极其款曼平适的波、不含一丝涟纹。

  于是,满眼皆是畅快,一天一地都被铺排得大大方方、明明净净。

  色彩单纯到了圣洁,气韵委和到了崇高。

  为什么历代的僧人、俗民、艺术家要偏偏选中沙漠沙山来倾泄自己的信仰,建造了莫高窟、榆林窟和其他洞窟?站在这儿,我懂了。

  我把自身的顶端与山的顶端合在一起,心中鸣起了天乐般的梵呗。

  刚刚登上山脊时,已发现山脚下尚有异相,舍不得一眼看全。

  待放眼鸟瞰一过,此时才敢仔细端详。

  那分明是一弯清泉,横卧山底。

  动用哪一个藻饰词汇,都会是对它的亵渎。

  只觉它来得莽撞,来得怪异,安安静静地躲坐在本不该有它的地方,让人的眼睛看了很久还不大能够适应。

  再年轻的旅行者,也会像一位年迈慈父责斥自己深深钟爱的女儿一般,道一声:你怎么也跑到这里!

  是的,这无论如何不是它来的地方。

  要来,该来一道黄浊的激流,但它是这样的清澈和宁谧。

  或者,干脆来一个大一点的湖泊,但它是这样的纤瘦和婉约。

  按它的品貌,该落脚在富春江畔,雁荡山间,或是从虎跑到九溪的树荫下。

  漫天的飞沙,难道从未把它填塞?夜半的飓风,难道从未把它吸干?这里可曾出没过强盗的足迹,借它的甘泉赖以为生?这里可曾蜂聚过匪帮的马队,在它身边留下一片污浊?

  我胡乱想着,随即又愁云满面。

  怎么走近它呢?我站立峰巅,它委身山底;向着它的峰坡,陡峭如削。

  此时此刻,刚才的攀登,全化成了悲哀。

  向往峰巅,向往高度,结果峰巅只是一道刚能立足的狭地。

  不能横行,不能直走,只享一时俯视之乐,怎可长久驻足安坐?上已无路,下又艰难,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孤独与惶恐。

  世间真正温煦的美色,都熨帖着大地,潜伏在深谷。

  君临万物的高度,到头来只构成自我嘲弄。

  我已看出了它的讥谑,于是急急地来试探下削的陡坡。

  人生真是艰难,不上高峰发现不了它,上了高峰又不能与它近乎。

  看来,注定要不断地上坡下坡、上坡下坡。

  咬一咬牙,狠一狠心。

  总要出点事了,且把脖子缩紧,歪扭着脸上肌肉把脚伸下去。

  一脚,再一脚,整个骨骼都已准备好了一次重重的摔打。

  然而,奇了,什么也没有发生。

  才两脚,已嗤溜下去好几米,又站得十分稳当。

  不前摔,也不后仰,一时变作了高加索山头上的普罗米修斯。

  再稍用力,如入慢镜头,跨步着舞蹈,只十来下就到了山底。

  实在惊呆了:那么艰难地爬了几个时辰,下来只是几步!想想刚才伸脚时的悲壮决心,哑然失笑。

  康德所说的滑稽,正恰是这种情景。

  来不及多想康德了,急急向泉水奔去。

  一湾不算太小,长可三四百步,中间最宽处,相当一条中等河道。

  水面之下,飘动着丛丛水草,使水色绿得更浓。

  竟有三只玄身水鸭,轻浮其上,带出两翼长长的波纹。

  真不知它们如何飞越万里关山,找到这儿。

  水边有树,不少已虬根曲绕,该有数百岁高龄。

  总之,一切清泉静池所应该有的,这儿都有了。

  至此,这湾泉水在我眼中又变成了独行侠,在荒漠的天地中,全靠一己之力,张罗出了一个可人的世界。

  树后有一陋屋,正迟疑,步出一位老尼。

  手持悬项佛珠,满脸皱纹布得细密而宁静。

  她告诉我,这儿本来有寺,毁于20年前。

  我不能想象她的生活来源,讷讷动问,她指了指屋后一路,淡淡说:会有人送来。

  我想问她的事情自然很多,例如为何孤身一人,长守此地?什么年岁,初来这里?终于觉得对于佛家,这种追问过于钝拙,掩口作罢。

  眼光又转向这脉静池。

  答案应该都在这里。

  茫茫沙漠,滔滔流水,于世无奇。

  惟有大漠中如此一湾,风沙中如此一静,荒凉中如此一景,高坡后如此一跌,才深得天地之韵律,造化之机巧、让人神醉情驰。

  以此推衍、人生、世界、历史,莫不如此。

  给浮嚣以宁静,给躁急以清冽,给高蹈以平实,给粗犷以明丽。

  惟其这样,人生才见灵动,世界才显精致,历史才有风韵。

  然而,人们日常见惯了的,都是各色各样的单向夸张。

  连自然之神也粗粗糙糙,懒得细加调配,让人世间大受其累。

  因此,老尼的孤守不无道理。

  当她在陋室里听够了一整夜惊心动魄的风沙呼啸,明晨,即可借明静的水色把耳根洗净。

  当她看够了泉水的湛绿,抬头,即可望望粲然的沙壁。

  ——山,名为鸣沙山;泉,名为月牙泉。

  皆在敦煌县境内。

  热爱生命【2】

  我不去想是否能够成功

  既然选择了远方

  便只顾风雨兼程

  我不去想能否赢得爱情

  既然钟情于玫瑰

  就勇敢地吐露真诚

  我不去想身后会不会袭来寒风冷雨

  既然目标是地平线

  留给世界的只能是背影

  我不去想未来是平坦还是泥泞

  只要热爱生命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我知道

  欢乐是人生的驿站

  痛苦是生命的航程

  我知道

  当你心绪沉重的时候

  最好的礼物

  是送你一片宁静的天空

  你会迷惘

  也会清醒

  当夜幕低落的时候

  你会感受到

  有一双温暖的眼睛

  我知道

  当你拭干面颊上的泪水

  你会灿然一笑

  那时,我会轻轻对你说

  走吧 你看

  槐花正香 月色正明

  只要明天还在

  只要春天还在

  我就不会悲哀

  纵使黑夜吞噬了一切

  太阳还可以重新回来

  只要生命还在

  我就不会悲哀

  纵使陷身茫茫沙漠

  还有希望的绿洲存在

  只要明天还在

  我就不会悲哀

  冬雪终会悄悄融化

  春雷定将滚滚而来

  我微笑着走向生活

  我微笑着向生活

  无论生活以什么方式回敬我

  报我以平坦吗

  我是一条欢乐奔流的小河

  报我以崎岖吗

  我是一座大山庄严地思索

  报我以幸福吗

  我是一只凌空飞翔的燕子

  报我以不幸吗

  我是一根劲竹经得起千击万磨

  生活里不能没有笑声

  没有笑声的世界该是多么寂寞

  什么也改变不了我对生活的热爱

  我微笑着走向火热的生活

  那些租来的房子【3】

  【一】

  平生第一次租房子住,是在圆明园福海边,一间朝北的小房子,比我的身体稍大些,能将就着放一张床,月租八十元。

  那时,圆明园里多数房东还是农业户口,身上还保留些农民的淳朴。

  房东之间也是有竞争的,我们房东李大姐的宣传口号是:住进来就成了一家人。

  李大姐在公园里管船,可以免费划,所以我们那个院子总是住得满满的。

  全院子,算我两个卖唱的,两个画画的,一个写作的。

  大姐看我双目失明生活困难,主动邀请我和他们家一起吃饭,每天多交两块钱。

  偶尔有北大的姑娘来找我们玩,请客也请不起,那就去福海,向大姐借一条船,买两瓶啤酒,泛舟湖上,又节约又浪漫。

  那时候,我卖唱每天晚上回到家,大姐帮我数钱,用猴皮筋儿,把毛票捆在一起,一元的另外一捆,她见到钱堆里凤毛麟角的十元,总会惊喜地大叫,小周,发财了。

  弄得我晚上回来清点收入,成了全院子的重大仪式,邻居们欢乐地跑出来围在大姐旁伸着脖子看。

  每逢春节,回不了家的人,全上了大姐家的年夜饭桌。

  会唱的高歌两首以助酒兴,写作的写春联,画画的,画点鸟儿鱼儿等吉祥物。

  记得有个画家,一高兴,还给大姐画了一张巨大的美元,贴在墙上。

  【二】

  沿着去植物园的路,向上,见到一个卖蜂蜜的牌子左拐,上了一个土坡,那是我后来在香山的小房子,月租一百五十元。

  里面大约七八平方米,门外有核桃树枣树,到了季节,一夜大风,哗啦啦的,吹落一地的枣子,到清晨房东大妈会很心疼地拿着盆一个个地捡回去。

  房东有个女儿,长得很漂亮。

  总有些人,假装探讨艺术来找我套瓷,然后就坐在门前,盼望着姑娘出来。

  晚上,经常能看见这样的场景:女儿去上厕所,我们房东一手拿着电筒,一手拎着菜刀,警惕地在前面护驾开路。

  香山是个死人活人都愿意常住的地方,翻过屋后的小山,是梅兰芳、马连良两位先生的墓,长长的石阶通上去,很气派。

  梁启超的墓园,建成了一个小园林,一个家族都睡在里面,一定不会寂寞。

  刘半农、刘天华哥儿俩,睡在山里防火道旁,墓碑斑驳,荒凉得少人祭祀。

  而那些普通人的,不起眼的小土包,在乱石荒草中,偶尔寒酸卑微地探个头,好像怕吓着别人似的。

  【三】

  一九九五年冬天,我和女友去青岛,在浮山所租了个平房,房租二百,免水电费。

  房东是个很厉害的山东大妈,严格限制我们对水电的使用。

  还在房间的墙上,写上警示语:浪费是犯罪。

  青岛的冬天又潮又冷,我们俩整天在房子里哆嗦,看大海的欲望都没了。

  幸亏房东有个好女儿,名字叫倩倩,看我们可怜,偷偷给我们买了个电炉子,瞅准她妈妈出门,就来敲我们的窗户,电炉子便可以红起来了;等她一唱歌,好像是范晓萱的,有一句是“你在海角天边”,暗示着房东回来了,赶快拔插头。

  所以我们很怕听到这首歌,它意味着温暖的消失。

  后来,钱花光了,还欠了几天房租。

  还是倩倩,瞒着她妈妈,把我们送上了开往上海的轮船。

  临下船的时候,她唱了一句“你在海角天边”,本来是临别开玩笑的,可还没唱完,女友就和她抱在一起哭了。

  【四】

  我在丽江租了个四面都是玻璃的房子,活像一个大水杯,每月才一百五。

  我整日坐在这个玻璃杯中,跟着太阳向日葵般转。

  丽江的阳光,黄金一样贵重,太阳一出来,坐进一玻璃杯的黄金里,想事情,或者什么也不想。

  有个朋友,张俭,他家养了一只大狗,叫金花,名字很温柔,性情很暴力。

  金花见了鸡,好比恶猫见耗子,立扑,而且一口毙命。

  常有纳西族老乡拎着死鸡来敲他家门,赔三百。

  问,怎么这么贵?老乡说,这是只能下蛋的好母鸡,本来下蛋后,还可以孵小鸡,这一算,三百还多吗?所以,只要张俭说,老周,来喝鸡汤,我就知道金花又闯祸了。

  【五】

  我和女友绿妖,去年搬到了绍兴。

  租了个小木楼,旁边有个桥,叫做酒务桥。

  窗外,是泊着乌篷船的小河。

  早上,赖在床上,听到有划桨的声音,就猜到天气不错,有游客坐船去鲁迅故居了。

  离我家不远,是徐渭的青藤书屋,五元一张票,里面很幽静,整天看不到一个游客。

  我和绿妖,都想去应聘看门人的工作,不要工资,管住就行。

  隔壁开了一家龙虾店,偶有九死一生的龙虾爬到我们房间,绿妖会把它们放回离饭店远些的河里。

  后来,龙虾不来了,生意红火的龙虾店突然倒闭了。

  原来,网上到处流传吃龙虾得怪病的帖子,弄得谁也不敢吃了。

  我想,这一定是某龙虾成了精,上网推波助澜,发了这条拯救龙虾家族于水火的救命帖。

  【六】

  还有一个租来的房子,是本人的身体。

  俗话说,眼为心灵之窗。

  我这个房子,窗户坏了,采光不好。

  找房东理论,我胆子小不敢。

  那只好在里面,多装上几盏灯增强照明。

  其实,总是亮堂堂的,也不好,起码扰人清梦。

  坐在自己黑暗的心里,聆听世界,写下这些文字。

  字词不再是象形的图画,而是一个个音节,叮叮咚咚的,宛如夜雨敲窗,房东就是命运,谁敢总向他抱怨?有地方住就不错了,能活着就挺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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