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佛山的清晨

时间:2022-10-05 22:35:17 随笔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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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山的清晨

  佛山的清晨,是一个有风的清晨,以下的佛山的清晨美文,欢迎往下阅读:

佛山的清晨

  佛山的清晨【1】

  我一直起得比较早,或许是每天睡得早、醒得也早的缘故。

  而在日修夜短的夏天,似乎醒得更早,有时怀疑是一种病态,直到前不久回了一趟老家,一觉竟睡到早上五点,且一连几日均是如此,才明白睡眠与海拔大抵有些关系。

  行医的父亲在世时也曾说过,南方海拔低,氧气充足,在我们这里睡八个小时,到南方睡六个小时就足够了。

  那时窗外还是黝黯且岑寂的一片,但拉开窗帘向远处或下方望去,被橘黄色的街灯覆盖的楼群和街道正从夜色中隐显出本来的样子。

  街灯的那些光亮是覆盖不了楼群的,比树高不了多少如何“力”所能及?或是街灯,或是霓虹灯,或是远处的千灯湖的灯,甚至是湖水映射的波光,总之,佛山的清晨在一种光影和另一种光影的抵触与消融中缓缓而来,温和得像一位书生的眼睛。

  是一个有风的清晨。

  我在阳台上像苏醒的鱼似的四下张望时,风在我们侍弄的秾艳的花花草草间肆意且欢快地游弋,树枝撑着叶子窸窸窣窣毫无节制地乱响——此时出门,在街上走一走,到千灯湖边走一走,瞬间成了我一件紧迫的事情。

  门前是南海大道,这是城市的一条主干道,但此刻没多少车,不会有持续的嘈杂。

  偶尔有一辆车驶来,不知它去往何处,在如此静谧的清晨,由远及近时,发动机和车轮的声音如繁密的风带着某种紧张、刻薄的气焰,但很快会消失于街道的尽头。

  送菜的“三马子”一点都不收敛,发动机牛蛙一般连声叫着招摇过市,企图在夜幕和橘黄色的灯光遁去的一点时光里尽快穿越城市的大街小巷,把从自家田地里采摘的蔬菜送往目的地。

  这是严谨的城市街道经过梳理之后留给它们的一些自由。

  人行道上,偶尔有人经过,甩着懒散的胳膊、踢着松懈的腿,一副晨练的架势。

  天空差不多快明朗起来,但白色的如从飞机上看到的那样凝重的云遮住了一点点天空,云好像又被风推推搡搡一点点地游移,情愿或者不情愿。

  它们下方的那些鸟却快乐得不得了,其实离云朵还差得老远,只是我因为仰望而产生的错觉,鸟们在我的左上方——我头一次看到鸟们快乐成那个样子,可以肯定,它们比现在的我快乐,甚至比以往幸福时的我快乐。

  我像孩子似地站在路上,周围一片空廓且寂寥,时有啁啾的鸟鸣打破平衡,一阵阵纯粹的风拂过我的脸庞。

  佛山新的一天还没有完全开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车水马龙和流光溢彩的繁荣与喧嚣正在酝酿之中。

  “它们到底有几只?”我伸出指头,但未及数完,小家伙们已飞得无影无踪;很快又出现了,第二遍仍未数完……最终,我想我是没有数错的,有十三只。

  对,你一定想得到,它们不会傻傻地站齐了让我数;你也一定想不到,那些顽皮的小东西竟会排着某种固定的队形在高楼的腰间一圈一圈地萦回……轨迹几乎是一致的,像在山谷中穿行的疾风。

  它们萦回的那个高度,楼的四周都是天空,没有能伤害它们的建筑、荆棘,它们可以再自由一些,再随意一些,可是偏不,它们始终以楼为中心,从我这个角度看几乎是保持着两米多顶多三米的距离,要知道,那楼不是圆筒子,是有棱有角的长方体。

  那可不容易做到——鸟们一定是刻意的,俏皮的它们想给这座城市的清晨增添一点风趣。

  要知道它们不是大雁,也不是燕子,只是一群普通的鸟,或就是麻雀,并不擅长这个。

  我喜欢鸟,特别喜欢有鸟的城市,也喜欢有鸟、有猫、有狗的乡村,也喜欢山,喜欢水,喜欢花花草草。

  我自北方启程,一路上寻觅更为理想的栖息之所。

  我一直想为女儿找一个到处都是青山绿水的城市,空气湿漉漉的城市,繁荣且便利的城市。

  我并非弃故乡而去,我的故乡也不止一个。

  我虽然对周作人先生所言“凡我住过的地方都是故乡”不完全赞同,但长期生活过或生活了许多年的地方,可以当作故乡,也不算是对某个故乡的背弃。

  人有出生的故乡,成长的故乡,工作的故乡,赋闲的故乡。

  有的人一生没有离开过出生的故乡,比如我的外婆。

  而我,自幼远离西北而至呼伦贝尔,少年时至齐鲁求学……它们都是我的故乡,如根一样盘桓在我的记忆里。

  而到佛山之后,快十年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血液与思想与这座城市越来越黏,这应该是我的最后一个故乡,也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故乡。

  我喜欢佛山格外多的树,格外多的草,格外多的水,格外多的各种各样的鸟,各式各样的蝶。

  你根本不用仔细寻觅、聆听,到处都是它们啁啾婉转的叫声和翩跹欢快的影子。

  在某些天,只要不开空调,窗开着,阳台的门开着,你便会在它们清脆的叫声中入眠,也在它们清脆的叫声中醒来。

  我特别想知道那一棵棵树间到底藏了多少只鸟,可就像鸟们没法知道一栋栋楼里到底住着多少人,我们和它们在亲密无间的同时又要保留一点隐私;它们有时会落到我们的阳台上,有时会在我们阳台上方的雨水管道的缝隙中栖息,不久,你可能就听到两三只雏鸟低微、娇柔、藏着一丝畏葸的叫声,千万不要理会它们,保持那一点点的距离,是对它们的呵护,也是我们对朋友应有的风度。

  佛山的这一个清晨,由于风的缘故,人们所感受到的气温与南方夏季的燠热一点也不沾边。

  我步履轻松地行走,蚂蚱似的左顾右盼,一路欣赏风景。

  路人仍不多,多是老者,穿得朴素、简单,拎着羽毛球拍,提着收音机去晨练。

  我则赤手空拳,出门时原想顺一本书,一会到了千灯湖畔,自由自在、旁若无人地读上几篇古文,又怕错失风景,或扰了别人的雅兴,索性作罢。

  南海大道上的那座过街天桥是一点都不逼仄的,宽阔得能并行七八个人,且台阶极为平缓,像是人生某个阶段的一种刻意的铺垫。

  随着缓缓的台阶拾级而上时,我遽然闻到从四面溢出的质朴且低调的花香——是的,远远的,你能看到这是一座被鲜花簇拥的桥,一道横亘于街市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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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卸?⒕玻?秀祭粒?嘤薪羝龋?囗祈拢?嗖环自信与得意。

  此时花香更趋芬芳馥郁,我使劲地闻,真是没有沾染丝毫的市侩与物质的香,是晨的香,风的香,被鸟的脆鸣吵醒的香。

  前面是一条巷子。

  我想起柯灵说,“巷,是城市建筑艺术中一篇飘逸恬静的散文,是一幅古雅冲淡的图画。”我走过佛山的许多巷,有的是散文,却不是飘逸恬静的,是充满沧桑的历史随笔;有的是简陋的,屋檐上长满青苔;有的则时尚且华丽,充满着现代艺术的气息。

  而眼前的巷,不古老,可能历经一些沧桑,又透着从容与淡定,在这样的清晨,它似乎还沉湎于梦中没有醒来。

  我正站在海四路和南五路的交叉口,我有两种选择,或者进南五路,一条一目了然的小巷,尽头左拐有一个叫西约的市场,会是人声鼎沸的喧嚣与忙碌。

  或沿着海四路继续行走。

  海四路不是主干道,也不是小巷子,一年四季又悠闲与惬意——我这样的外地人都知道进了海四路十之有九是要去千灯湖的。

  人们或者像我一样,从北方逶迤而来,或者裹一身风尘在这座城市打拼,但闲暇之时一定会来千灯湖。

  我很羡慕住在这附近的人。

  一眼探进它的深处,便知道那一树树繁密的叶子如何遮住了夏日汹涌的阳光。

  那些房子里的人每天清晨打开窗子,先看到的是一树树叶子,甚至能触摸到顽皮的不甘寂寞的枝桠。

  如果那是一棵荔枝树呢,一株芒果树呢?他们那一户户阳台也蔓延出许多植物,那蓬松的交错的枝桠结着细碎的黄色的小花,有的竟伸到半空,再探头探脑地拐到楼下阳台的空间。

  相安无事。

  没有人会残忍地拒绝风景,哪怕是别人的风景。

  再说,风景还分你我么。

  我在浓荫蔽日的树下徜徉,跳起时伸开手刚好够到树叶,如果夜里下过雨,便是雨珠纷纷扬扬洒落的情景,就算淋上一头一身,人们也喜欢。

  我微笑着从赤着脚打羽毛球的人身边经过,他们玩得很投入,没有注意我。

  园林工人正在清扫枯枝败叶,那是季节留下的痕迹,是对岁月的一种纪念。

  我踩着鹅卵石铺的路,路边有一个碧绿的池子,里面盛开着嫩嫩的荷。

  周围是城市独有的森林,长了十年二十年的树执拗且孤傲地盘踞在此,脚下是云朵一样松软的绿茵茵的草——如果我能像鸟一样飞上高空,可能会感到迷茫,是如此多的绿簇拥着千灯湖,还是千灯湖点缀着生机勃勃的绿,或者她们相辅相成,浑然天成?

  我也算是走南闯北吧,看过一些湖,有天然的,人工的,成分复杂的。

  看湖与看海的心境完全不同,你宁静,湖则宁静;你思绪飞扬,湖则灵动与精致;当“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时,你的思想或许也会像水汽一样弥漫。

  千灯湖的确是一片宁静的水域,我来过很多次,今天一个人来,隐隐觉得不安——美好的风景要与爱的人一同欣赏才好。

  千灯湖是人工湖,在城市的熏陶之下,尤其在晚上会呈现美轮美奂的风景。

  好的是,无论你什么时候来,都不会有摩肩接踵的拥挤与人声鼎沸的喧嚣,断然不会有“下饺子”一般恶俗的比喻。

  它的水域悠长且宽广,依地势而建,曲径通幽,顺势而为,凝聚、分流、化解、融合,似历史中浓墨重彩的烟云。

  此时,它一定是温煦的,水面,漾着深深浅浅的绿,没有丝毫的生涩与萧索。

  水阻遏不住地流动,一圈圈的涟漪精巧且灵动。

  水中的鱼,在影影绰绰地游弋。

  我确信,千灯湖是永远不会浮躁的,鱼儿也不会浮躁,我也不会浮躁,来到这里的人都不会浮躁。

  浮躁如夜一样遁去了。

  阳光从云层中钻出来,照亮了云,打到湖面上,水中顿时茕茕孑立一把闪光的剑。

  它劈开萦纡的历史烟云,让千灯湖水更温煦地融合,在微澜不惊中起伏。

  这景,湖畔吹笛子的人看见了,踩滑轮的年轻人看见了,周围矗立的楼群看见了。

  整个城市都看见了。

  我相信很久以后,我还会有这样的记忆——一个清晨,一些景致,一些事物……仿佛被什么紧巴巴地拧在一起,拧出一种独特的滋味。

  半个月亮升起来【2】

  难得晚饭吃得早,正想躲在屋里看会书,两个孙子闹起来,为一尾不得自由的小红鱼。

  他们的争闹不为自由,而是为小鱼的所有权——都想揽在自己的怀里,任意拨斗这可怜的小家伙。

  孩子还不知道静观的妙处,更不知道心烦是怎么一回事。

  我要逃遁,寻一个安静之所。

  出了门,无须走很长的路便是旷野,这是乡下人独有的享受。

  西望,太阳还有余晖,微红,原来落日也要演绎初升美妙,可惜它的连接是一团漆黑。

  正当我为这一抹残红感叹时,蓦然发现头顶有一半月熠熠闪亮,朦胧中,远处的村落在黛色中镀了一圈银边。

  空灵静好!感谢孙子给我创造了逃遁的机会,让我在静谧中想起了朱自清先生的《荷塘月色》,想起了“这就是独处的妙处”的这句话。

  不同的是,天上不是圆月,眼前没有荷塘。

  可这丝毫不影响领略乡村夜色的情绪,不必月圆,只需这半碧盈光就能把初春的夜色拢在自己的心头,梳理出一个甜丝丝的回忆。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谈情吗?是,又不是。

  三五个青春小伙在学校夜间办公之前,都会踏着家乡的泥土,相约纤陌小路。

  毕竟是青葱岁月,我们的话题首先从爱情谈起,对另一半的憧憬沸起我们的热血。

  然而,我们没有一个不恪守着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信条,现在想起来这既是传统的美丽、又是爱情的疤痕。

  一旦把另一半装在心里,就自然而然地构想生活、构想工作。

  “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活水源头来。”我们互相鼓励着,读函授、上夜大,畅想着“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的美妙。

  谈着,美着,月亮升起来,照着家乡,也照着我们,于是,我们都成了月影里的星宿,默默地跟着日月旋转,谁也看不到他的光芒。

  曾经的文化青年一眨眼溜到了秋天,春天撒落的种子或果实累累或花开正艳,但我们没有一个去采摘,只是远远地看着,默默享受静观的妙处。

  如今,春天复来,可我们头覆薄雪。

  虽然我们不再相约,然而,每个人的心里都存着那个美丽的春天,有了这个春天,滋润的不仅是生活,蔓延的不仅是美丽,更是蓬勃起不朽的未来。

  西边的暗红褪尽,半月明晃晃烁亮起来,春天泥土的芳香被一股风卷进心底,心顿时葳蕤了一片绿色,月光成为了乡野里最动听的唱响。

  西北民歌教父王洛宾有一首名曲《半个月亮爬上来》,我是极喜欢其无伴奏合唱的,因为它天然、质朴、浑然一体。

  现在,半个月亮正在深邃的夜空看着我,正如我深情地望着它。

  月缺也明,月圆也明,月缺常常,月圆有时。

  我们何必追求一个圆满呢?亮了,足矣!随其自然,必是和谐之美。

  那年,那春,那夜,老父亲和我一起浇灌土地,刚从学校走出的我表现出很强烈的水土不服,老父亲指着天上被一抹浮云遮挡的半月告诉我:月有阴晴圆缺不是诗句,而是生活;多圆的月亮也会被乌云遮挡,月牙弯弯也会有彩云去追,只要心里明亮,一生就会光芒。

  父亲把一个月亮装在了我的心里,虽然这个月亮从来没有圆满过,但我已经享受了他的光辉,有什么比享受更惬意!

  夜愈来愈深,月越来越明,踩着家乡松软的土地,尽情呼吸春天的空气,清爽、恬静、温润,周流我的全身。

  俯下身,捋一把刚刚返青的麦苗,生命的律动再次让我激动。

  今晚,青嫩的麦针吸允着月亮的精华,也许明天,也许再长一点时间,整个麦田就会被清幽覆盖;今晚,月光会钓起更多的生命,它们明天会泛起一洼新绿,会唱响遍野春曲;今晚,半月之下,庭院之中,有多少父老乡亲正在筹划着春耕,当春潮涌动时,播下心怡的种子,几番耕耘,收获一个圆满!

  半月,应该是家乡,我们每个乡农都是一颗闪闪的光点,我想只要我们努力释放自己,家乡的月亮就会光彩照人。

  月亮,我知道你会落下去,但当你每次降落都是为了圆满的初升!

  雨中访曼殊【3】

  苏曼殊故居,是我到珠海后的第一次外出到访之地,不是顺路,是特意。

  逢雨,前山镇一条污水河不断地发出臭味,现代化工业发展的印迹,是我从天津逃到珠海仍然不能摆脱的阴影,这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人,共有之殇。

  从大路按路牌指示不难找到前山街道办,一棵枝繁叶茂的榕树下立有“苏曼殊故居”字样的指示牌,这里便是民间所叫的苏家巷了,相同的指示牌要按箭头所指走过四五个,才能到达我要去的沥溪村西街27号。

  巷子深处与其他南方小镇并无大不同,地上有泥泞,民宅老旧,偶有杂货铺,摊上有落满雨水的青莴笋、绿豆苗,芒果和山竹不再像在北方超市里尊贵的样子,市人用木讷又好奇的目光打量我,一个有浓重北方口音的女子,春雨虽细弱,还是打湿了我的红衣和发梢,推开曼殊的家门,微凉扑面,霉气从地面升腾起来,和雨水融在一起,这气味一下子把我带回到一百二十年前的旧光阴里,那个羸弱的六岁男孩儿,多像我那个刚刚回城的弟弟·····

  他像我这样生疏而忐忑地打量着所有灰砖褐瓦,这里是他爷爷所建,他与堂侄同住,确切地说仅仅最东侧的一间房,才是曼殊的故居,石门坎很高,进门左壁有一处香台,或者也可以放灯和烛火,香台的边侧有蓝粉相间的漆画,为这死气沉沉的古木几案和灰砖地面凭添了一些鲜亮,我仿佛看到曼殊从椅子上站立起来,眼睛里有了孩子气的光芒。

  6岁至13岁的曼殊,返故里就读于简氏宗祠,深得启蒙老师苏若泉的钟爱。

  现在若没有来访者,这院子里空无一人,四周民房都改建成了楼房,站在院子里,就像站在了井底,有一点再也走不出去的担忧,外面越是热闹,这几间平房就越是沉寂,虚幻之声徒起,曼殊开始学习汉字,曼殊在忍受继母的责骂,曼殊与死神第一次搏斗,曼殊被放在柴房等死······

  曼殊活下来了。

  因为他要开启一个时代,他不属于任何时代,也没有任何时代可以称之为苏曼殊时代。

  1884年到1918这么短暂的三十四年,可能叫做五四运动前夕,更准确吧,他的出现和陨落,都是中国文化史上的奇迹。

  人们这样定义曼殊:近代作家、诗人、画家、翻译家,而我更认可这样两个字:情僧。

  情僧,说到底还是僧,曼殊三次出家,35年人世,是一场红尘苦旅,《断鸿零雁记》感慨幽冥永隔的爱恋之苦,《七绝·本事诗》春雨楼头尺八箫,何时归看浙江潮?芒鞋破钵无人识,踏过樱花第几桥!家国零落归无期仍是漂泊之苦。

  悉数三百年来的诗人,我最赏是曼殊。

  曼殊的作品,最爱是此篇。

  此篇于曼殊而言,正如《锦瑟》之于义山——都是压卷之作,都是身世之感,都是言有尽而意无穷。

  此诗易解,四句不过是两层意思:前二句写思乡之情,后二句写身世之感。

  而故国之思与飘零之感,又浑然交织,全无半点隔断。

  我欣赏的是曼殊的天分和不羁,一生能诗擅画,通晓日文、英文、梵文等多种文字,可谓多才多艺,在诗歌、小说等多种领域皆取得了成就,后人将其着作编成《曼殊全集》(共5卷)。

  曼殊的浪漫气质影响了五四运动前夕的一代青年人。

  此刻,烟雨迷蒙,淅沥有声,我不想过多追究曼殊作为一个凡人的另外一面,他其实已经如此那般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走在那个纷乱不堪的年代,卑微的出身,伤痛的童年,生离死别的初恋,已经足可以让一个年轻的生命处于一种无形的煎熬,他表现出来的怪诞、绝望、木讷、贪婪,都来自深入骨髓的一种匮乏,从物质的食物,到精神的眷念,对于他,至始至终,是缺的。

  生命常常因缺而残,天才也不例外。

  昏暗的光线里,曼殊留给我们的《悲惨世界》《拜伦诗选》熠熠生辉,专门研究苏曼殊的学者会从经纬纵横着手剖析他,从点到面到立体,这不是我来此的目的,我仅仅是访一位在诗书画各个领域都值得我学习和钦佩的故人,我仅仅把才华横溢的弟弟早逝的因由,归为世上多见的天妒英才,我在不同的故人的房子里,与弟弟重逢。

  曼殊在姨母河合仙的怀抱里;《嵩山雪月图》在冷灰的墙壁上弥散出远古的苍茫意境;我最喜欢那一丛墨竹,在暖色调的壁灯映照下,飘逸、潦草、苍劲,画面能呼出八月秋高的西风来,曼殊起身了,画面被无限扩大,芒鞋破钵,灰布袈裟,他消失在红尘深处,留下满庭春雨。

  “契阔生死君莫问,行云流水一孤僧。”

  孙文先生的“曼殊遗墨”已成遗墨,经年不久,却伤痕斑斑,这与珠海湿润的气候不无关系,还是石雕的塑像耐光阴,日影走过,风雨交加过,他都不愠不火,那是修炼了两百年的曼殊吧,没有来者也不至于寂寥,五六棵桂树常年绿着,陆续开出细小的芬芳,满院子九月菊和人参榕,遍地青苔,高墙之外,是热闹非凡的岭南小镇的人间。

  出门,擎伞而归,适逢附近小学放学,孩子们嬉闹奔跑于苏家巷,顽皮无邪的他们也许并不知道,这里为什么叫苏家巷,也许并不知道,有一个叫苏曼殊的孩子,曾经如此这般,走在散学回家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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