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美文600字摘抄
名家写的美文实在太棒了,都让人忍不住摘抄下来,下面是名家美文摘抄600字,一起来看看吧
名家美文600字摘抄【1】
张晓风 《春之怀古》 我最喜欢的
春天必然曾经是这样的:从绿意内敛的山头,一把雪再也掌不住了,噗嗤的一声,将冷脸笑成花面,一首澌澌然的歌便从云端唱到山麓,从山麓唱到低低的荒村,唱入篱落,唱入一只小鸭的黄蹼,唱入软溶溶的春泥——软如一床新翻的棉被的春泥。
那样娇,那样敏感,却又那样浑炖无涯。
一声雷,可以无端地惹哭满天的云,一阵杜鹃啼,可以斗急了一城杜鹃花,一阵风起,每一棵柳都吟出一则则白茫茫、虚飘飘说也说不清、听也听不请的飞絮,每一丝飞絮都是一件柳的分号。
反正,春天就是这样不讲理、不逻辑,而仍可以好得让人心平气和。
春天必然曾经是这样的:满塘叶黯花残的枯梗抵死苦守一截老根,北地里千宅万户的屋梁受尽风欺雪压犹自温柔地抱着一团小小的空虚的燕巢,然后,忽然有一天,桃花把所有的山村水廓都攻陷了。
柳树把皇室的御沟和民间的江头都控制住了——春天有如旌旗鲜明的王师,团长期虔诚的企盼祝祷而美丽起来。
而关于春天的名字,必然曾经有这样的一段故事:在《诗经》之前,在《尚书》之前,在仓颉造字之前,一集小羊在啮草时猛然感到的多汗,一个孩子在放风筝时猛然感觉到的飞腾,一双患风痛的腿在猛然间感到的舒活,千千万万双素手在溪畔在塘畔在江畔浣沙的手所猛然感到的水的血脉……当他们惊讶地奔走互告的时候,他们决定将嘴噘成吹口哨的形状,用一种愉快的耳语的声量来为这季节命名——“春”。
鸟又可以开始丈量天空了。
有的负责丈量天的蓝度,有的负责丈量天的透明度,有的负责用那双翼丈量天的高度和深度。
而所有的鸟全不是好的数学家,他们吱吱喳喳地算了又算,核了又核,终于还是不敢宣布统计数字。
至于所有的花,已交给蝴蝶去点数。
所有的蕊,交给蜜蜂去编册。
所有的树,交给风去纵宠。
而风,交给檐前的老风铃去一一记忆、一一垂询。
春天必然曾经是这样,或者,在什么地方,它仍然是这样的吧?穿越烟箩与烟箩的黑森林,我想走访那踯躅在湮远年代中的春天
名家美文600字摘抄【2】
篇一:冬天
作者: 朱自清
说起冬天,忽然想到豆腐。
是一“小洋锅”(铝锅)白煮豆腐,热腾腾的。
水滚着,像好些鱼眼睛,一小块一小块豆腐养在里面,嫩而滑,仿佛反穿的白狐大衣。
锅在“洋炉子”(煤油不打气炉)上,和炉子都熏得乌黑乌黑,越显出豆腐的白。
这是晚上,屋子老了,虽点着“洋灯”,也还是阴暗。
围着桌子坐的是父亲跟我们哥儿三个。
“洋炉子”太高了,父亲得常常站起来,微微地仰着脸,觑着眼睛,从氤氲的热气里伸进筷子,夹起豆腐,一一地放在我们的酱油碟里。
我们有时也自己动手,但炉子实在太高了,总还是坐享其成的多。
这并不是吃饭,只是玩儿。
父亲说晚上冷,吃了大家暖和些。
我们都喜欢这种白水豆腐;
一上桌就眼巴巴望着那锅,等着那热气,等着热气里从父亲筷子上掉下来的豆腐。
又是冬天,记得是阴历十一月十六晚上,跟S君P君在西湖里坐小划子。
S君刚到杭州教书,事先来信说:“我们要游西湖,不管它是冬天。
”那晚月色真好,现在想起来还像照在身上。
本来前一晚是“月当头”;
也许十一月的月亮真有些特别吧。
那时九点多了,湖上似乎只有我们一只划子。
有点风,月光照着软软的水波;
当间那一溜儿反光,像新砑的银子。
湖上的山只剩了淡淡的影子。
山下偶尔有一两星灯火。
S君口占两句诗道:“数星灯火认渔村,淡墨轻描远黛痕。
我们都不大说话,只有均匀的桨声。
我渐渐地快睡着了。
P君“喂”了一下,才抬起眼皮,看见他在微笑。
船夫问要不要上净寺去;
是阿弥陀佛生日,那边蛮热闹的。
到了寺里,殿上灯烛辉煌,满是佛婆念佛的声音,好像醒了一场梦。
这已是十多年前的事了,S君还常常通着信,P君听说转变了好几次,前年是在一个特税局里收特税了,以后便没有消息。
在台州过了一个冬天,一家四口子。
台州是个山城,可以说在一个大谷里。
只有一条二里长的大街。
别的路上白天简直不大见人;
晚上一片漆黑。
偶尔人家窗户里透出一点灯光,还有走路的拿着的火把;
但那是少极了。
我们住在山脚下。
有的是山上松林里的风声,跟天上一只两只的鸟影。
夏末到那里,春初便走,却好像老在过着冬天似的;
可是即便真冬天也并不冷。
我们住在楼上,书房临着大路;
路上有人说话,可以清清楚楚地听见。
但因为走路的人太少了,间或有点说话的声音,听起来还只当远风送来的,想不到就在窗外。
我们是外路人,除上学校去之外,常只在家里坐着。
妻也惯了那寂寞,只和我们爷儿们守着。
外边虽老是冬天,家里却老是春天。
有一回我上街去,回来的时候,楼下厨房的大方窗开着,并排地挨着她们母子三个;
三张脸都带着天真微笑地向着我。
似乎台州空空的,只有我们四人;
天地空空的,也只有我们四人。
那时是民国十年,妻刚从家里出来,满自在。
现在她死了快四年了,我却还老记着她那微笑的影子。
无论怎么冷,大风大雪,想到这些,我心上总是温暖的。
篇二:扬州的夏日
作者: 朱自清
扬州从隋炀帝以来,是诗人文士所称道的地方;
称道的多了,称道得久了,一般人便也随声附和起来。
直到现在,你若向人提起扬州这个名字,他会点头或摇头说:“好地方!好地方!”特别是没去过扬州而念过些唐诗的人,在他心里,扬州真像蜃楼海市一般美丽;
他若念过《扬州画舫录》一类书,那更了不得了。
但在一个久住扬州像我的人,他却没有那么多美丽的幻想,他的憎恶也许掩住了他的爱好;
他也许离开了三四年并不去想它。
若是想呢,——你说他想什么?女人;
不错,这似乎也有名,但怕不是现在的女人吧?——他也只会想着扬州的夏日,虽然与女人仍然不无关系的。
北方和南方一个大不同,在我看,就是北方无水而南方有。
诚然,北方今年大雨,永定河,大清河甚至决了堤防,但这并不能算是有水;
北平的三海和颐和园虽然有点儿水,但太平衍了,一览而尽,船又那么笨头笨脑的。
有水的仍然是南方。
扬州的夏日,好处大半便在水上——有人称为“瘦西湖”,这个名字真是太“瘦”了,假西湖之名以行,“雅得这样俗”,老实说,我是不喜欢的。
下船的地方便是护城河,曼衍开去,曲曲折折,直到平山堂,——这是你们熟悉的名字——有七八里河道,还有许多杈杈桠桠的支流。
这条河其实也没有顶大的好处,只是曲折而有些幽静,和别处不同。
沿河最著名的风景是小金山,法海寺,五亭桥;
最远的便是平山堂了。
金山你们是知道的,小金山却在水中央。
在那里望水最好,看月自然也不错——可是我还不曾有过那样福气。
“下河”的人十之九是到这儿的,人不免太多些。
法海寺有一个塔,和北海的一样,据说是乾隆皇帝下江南,盐商们连夜督促匠人造成的。
法海寺著名的自然是这个塔;
但还有一桩,你们猜不着,是红烧猪头。
夏天吃红烧猪头,在理论上也许不甚相宜;
可是在实际上,挥汗吃着,倒也不坏的。
五亭桥如名字所示,是五个亭子的桥。
桥是拱形,中一亭最高,两边四亭,参差相称;
最宜远看,或看影子,也好。
桥洞颇多,乘小船穿来穿去,另有风味。
平山堂在蜀冈上。
登堂可见江南诸山淡淡的轮廓;
“山色有无中”一句话,我看是恰到好处,并不算错。
这里游人较少,闲坐在堂上,可以永日。
沿路光景,也以闲寂胜。
从天宁门或北门下船。
蜿蜒的城墙,在水里倒映着苍黝的影子,小船悠然地撑过去,岸上的喧扰像没有似的。
船有三种:大船专供宴游之用,可以挟妓或打牌。
小时候常跟了父亲去,在船里听着谋得利洋行的唱片。
现在这样乘船的大概少了吧?其次是“小划子”,真像一瓣西瓜,由一个男人或女人用竹篙撑着。
乘的人多了,便可雇两只,前后用小凳子跨着:这也可算得“方舟”了。
后来又有一种“洋划”,比大船小,比“小划子”大,上支布篷,可以遮日遮雨。
“洋划”渐渐地多,大船渐渐地少,然而“小划子”总是有人要的。
这不独因为价钱最贱,也因为它的伶俐。
一个人坐在船中,让一个人站在船尾上用竹篙一下一下地撑着,简直是一首唐诗,或一幅山水画。
而有些好事的少年,愿意自己撑船,也非“小划子”不行。
“小划子”虽然便宜,却也有些分别。
譬如说,你们也可想到的,女人撑船总要贵些;
姑娘撑的自然更要贵啰。
这些撑船的女子,便是有人说过的“瘦西湖上的船娘”。
船娘们的故事大概不少,但我不很知道。
据说以乱头粗服,风趣天然为胜;
中年而有风趣,也仍然算好。
可是起初原是逢场作戏,或尚不伤廉惠;
以后居然有了价格,便觉意味索然了。
北门外一带,叫做下街,“茶馆”最多,往往一面临河。
船行过时,茶客与乘客可以随便招呼说话。
船上人若高兴时,也可以向茶馆中要一壶茶,或一两种“小笼点心”,在河中喝着,吃着,谈着。
回来时再将茶壶和所谓小笼,连价款一并交给茶馆中人。
撑船的都与茶馆相熟,他们不怕你白吃。
扬州的小笼点心实在不错:我离开扬州,也走过七八处大大小小的地方,还没有吃过那样好的点心;
这其实是值得惦记的。
茶馆的地方大致总好,名字也颇有好的。
如香影廊,绿杨村,红叶山庄,都是到现在还记得的。
绿杨村的幌子,挂在绿杨树上,随风飘展,使人想起“绿杨城郭是扬州”的名句。
里面还有小池,丛竹,茅亭,景物最幽。
这一带的茶馆布置都历落有致,迥非上海,北平方方正正的茶楼可比。
“下河”总是下午。
傍晚回来,在暮霭朦胧中上了岸,将大褂折好搭在腕上,一手微微摇着扇子;
这样进了北门或天宁门走回家中。
这时候可以念“又得浮生半日闲”那一句诗了。
篇三:闲情
作者: 冰心
弟弟从我头上,拔下发针来,很小心的挑开了一本新寄来的月刊。
看完了目录,便反卷起来,握在手里笑说:“莹哥,你真是太沉默了,一年无有消息。
我凝思地,微微答以一笑。
是的,太沉默了!然而我不能,也不肯忙中偷闲;
不自然地,造作地,以应酬为目的地,写些东西。
病的神慈悲我,竟赐予我以最清闲最幽静的七天。
除了一天几次吃药的时间,是苦的以外,我觉得没有一时,不沉浸在轻微的愉快之中。
——庭院无声。
枕簟生凉。
温暖的阳光,穿过苇帘,照在淡黄色的壁上。
浓密的树影,在微风中徐徐动摇。
窗外不时的有好鸟飞鸣。
这时世上一切,都已抛弃隔绝,一室便是宇宙,花影树声,都含妙理。
是一年来最难得的光阴呵,可惜只有七天!黄昏时,弟弟归来,音乐声起,静境便砉然破了。
一块暗绿色的绸子,蒙在灯上,屋里一切都是幽凉的,好似悲剧的一幕。
镜中照见自己玲珑的白衣,竟悄然的觉得空灵神秘。
当屋隅的四弦琴,颤动着,生涩的,徐徐奏起。
两个歌喉,由不同的调子,渐渐合一。
由悠扬,而宛转;
由高吭,而沉缓的时候,怔忡的我,竟感到了无限的怅惘与不宁。
小孩子们真可爱,在我睡梦中,偷偷的来了,放下几束花,又走了。
小弟弟拿来插在瓶里,也在我睡梦中,偷偷的放在床边几上。
——开眼瞥见了,黄的和白的,不知名的小花,衬着淡绿的短瓶。
……原是不很香的,而每朵花里,都包含着天真的友情。
终日休息着,睡和醒的时间界限,便分得不清。
有时在中夜,觉得精神很圆满。
——听得疾雷杂以疏雨,每次电光穿入,将窗台上的金钟花,轻淡清澈的映在窗帘上,又急速的隐抹了去。
而余影极分明的,印在我的脑膜上。
我看见“自然”的淡墨画,这是第一次。
得了许可,黄昏时便出来疏散。
轻凉袭人。
迟缓的步履之间,自觉很弱,而弱中隐含着一种不可言说的愉快。
这情景恰如小时在海舟上,——我完全不记得了,是母亲告诉我的,——众人都晕卧,我独不理会,颠顿的自己走上舱面,去看海。
凝注之顷,不时的觉得身子一转,已跌坐在甲板上,以为很新鲜,很有趣。
每坐下一次,便喜笑个不住,笑完再起来,希望再跌倒。
忽忽又是十余年了,不想以弱点为愉乐的心情,至今不改。
一个朋友写信来慰问我,说:“东波云‘因病得闲殊不恶’,我亦生平善病者,故知能闲真是大工夫,大学问。
……如能于养神之外,偶阅《维摩经》尤妙,以天女能道尽众生之病,断无不能自己其病也!恐扰清神,余不敢及。
”因病得闲,是第一慊心事,但佛经却没有看。
篇四:立秋之夜
作者: 郁达夫
黝黑的天空裏,明星如棋子似的散佈在那裏。
比較狂猛的大風,在高處嗚嗚的響。
馬路上行人不多,但也不斷。
汽車過處,或天風落下來,阿斯法兒脫的路上,時時轉起一陣黃沙。
是穿著單衣覺得不熱的時候。
馬路兩旁永夜不息的電燈,比前半夜減了光輝,各家店門已關上了。
兩人盡默默的在馬路上走。
後面的一個穿著一套半舊的夏布洋服,前面的穿著不流行的白紡綢長衫。
他們兩個原是朋友,穿洋服的是在訪一個同鄉的歸途,穿長衫的是從一個將赴美國的同志那裏回來,二人系在馬路上偶然遇著的。
二人都是失業者。
“你上哪里去?”
走了一段,穿洋服的問穿長衫的說。
穿長衫的沒有回話,默默的走了一段,頭也不朝轉來,反問穿洋服的說:
“你上哪里去?”
穿洋服的也不回答,默默的盡沿了電車線路在那裏走。
二人正走到一處電車停留處,後面一乘回車庫去的末次電車來了。
穿長衫的立下來停了一停,等後面的穿洋服的。
穿洋服的慢慢走到穿長衫的身邊的時候,停下的電車又開出去了。
“你爲什麽不乘了這電車回去?”
穿長衫的問穿洋服的說。
穿洋服的不答,卻腳也不停慢慢的向前走了,穿長衫的就在後面跟著。
二人走到一處三叉路口了。
穿洋服的立下來停了一停。
穿長衫的走近了穿洋服的身邊,腳也不停下來,仍複慢慢的前進。
穿洋服的一邊跟著,一邊問說:
“你爲什麽不進這叉路回去?”
二人默默的前去,他們的影子漸漸兒離三叉路口遠了下去,小了下去。
過了一忽,他們的影子就完全被夜氣吞沒了。
三叉路口,落了天風,轉起了一陣黃沙,比較狂猛的風,嗚嗚的在高處響著。
一乘汽車來了,三叉路口又轉起了一陣黃沙。
這是立秋的晚上。
名家美文600字摘抄【3】
北方和南方一个大不同,在我看,就是北方无水而南方有。
诚然,北方今年大雨,永定河,大清河甚至决了堤防,但这并不能算是有水;
北平的三海和颐和园虽然有点儿水,但太平衍了,一览而尽,船又那么笨头笨脑的。
有水的仍然是南方。
扬州的夏日,好处大半便在水上——有人称为“瘦西湖”,这个名字真是太“瘦”了,假西湖之名以行,“雅得这样俗”,老实说,我是不喜欢的。
下船的地方便是护城河,曼衍开去,曲曲折折,直到平山堂,——这是你们熟悉的名字——有七八里河道,还有许多杈杈桠桠的支流。
这条河其实也没有顶大的好处,只是曲折而有些幽静,和别处不同。
沿河最著名的风景是小金山,法海寺,五亭桥;
最远的便是平山堂了。
金山你们是知道的,小金山却在水中央。
在那里望水最好,看月自然也不错——可是我还不曾有过那样福气。
“下河”的人十之九是到这儿的,人不免太多些。
法海寺有一个塔,和北海的一样,据说是乾隆皇帝下江南,盐商们连夜督促匠人造成的。
法海寺著名的自然是这个塔;
但还有一桩,你们猜不着,是红烧猪头。
夏天吃红烧猪头,在理论上也许不甚相宜;
可是在实际上,挥汗吃着,倒也不坏的。
五亭桥如名字所示,是五个亭子的桥。
桥是拱形,中一亭最高,两边四亭,参差相称;
最宜远看,或看影子,也好。
桥洞颇多,乘小船穿来穿去,另有风味。
平山堂在蜀冈上。
登堂可见江南诸山淡淡的轮廓;
“山色有无中”一句话,我看是恰到好处,并不算错。
这里游人较少,闲坐在堂上,可以永日。
沿路光景,也以闲寂胜。
从天宁门或北门下船。
蜿蜒的城墙,在水里倒映着苍黝的影子,小船悠然地撑过去,岸上的喧扰像没有似的。
船有三种:大船专供宴游之用,可以挟妓或打牌。
小时候常跟了父亲去,在船里听着谋得利洋行的唱片。
现在这样乘船的大概少了吧?其次是“小划子”,真像一瓣西瓜,由一个男人或女人用竹篙撑着。
乘的人多了,便可雇两只,前后用小凳子跨着:这也可算得“方舟”了。
后来又有一种“洋划”,比大船小,比“小划子”大,上支布篷,可以遮日遮雨。
“洋划”渐渐地多,大船渐渐地少,然而“小划子”总是有人要的。
这不独因为价钱最贱,也因为它的伶俐。
一个人坐在船中,让一个人站在船尾上用竹篙一下一下地撑着,简直是一首唐诗,或一幅山水画。
而有些好事的少年,愿意自己撑船,也非“小划子”不行。
“小划子”虽然便宜,却也有些分别。
譬如说,你们也可想到的,女人撑船总要贵些;
姑娘撑的自然更要贵啰。
这些撑船的女子,便是有人说过的“瘦西湖上的船娘”。
船娘们的故事大概不少,但我不很知道。
据说以乱头粗服,风趣天然为胜;
中年而有风趣,也仍然算好。
可是起初原是逢场作戏,或尚不伤廉惠;
以后居然有了价格,便觉意味索然了。
北门外一带,叫做下街,“茶馆”最多,往往一面临河。
船行过时,茶客与乘客可以随便招呼说话。
船上人若高兴时,也可以向茶馆中要一壶茶,或一两种“小笼点心”,在河中喝着,吃着,谈着。
回来时再将茶壶和所谓小笼,连价款一并交给茶馆中人。
撑船的都与茶馆相熟,他们不怕你白吃。
扬州的小笼点心实在不错:我离开扬州,也走过七八处大大小小的地方,还没有吃过那样好的点心;
这其实是值得惦记的。
茶馆的地方大致总好,名字也颇有好的。
如香影廊,绿杨村,红叶山庄,都是到现在还记得的。
绿杨村的幌子,挂在绿杨树上,随风飘展,使人想起“绿杨城郭是扬州”的名句。
里面还有小池,丛竹,茅亭,景物最幽。
这一带的茶馆布置都历落有致,迥非上海,北平方方正正的茶楼可比。
“下河”总是下午。
傍晚回来,在暮霭朦胧中上了岸,将大褂折好搭在腕上,一手微微摇着扇子;
这样进了北门或天宁门走回家中。
这时候可以念“又得浮生半日闲”那一句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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