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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的味道的随笔散文
我的兄弟姐妹们:坐在村口
精神饱满地哭一场。走进
亲人捂暖的院子;大年结束
他们又在村口,精神褴褛地哭一场
奔向喧嚣的不同城市
——题记
家在农村。打小就在农村长大。所以,尽管这些年来一直漂泊在外,我也没有享受过一个漂泊的年,这是我内心最真实的骄傲,我以为。关于年的记忆,最初是一个大大的月亮,如同一个香喷喷的饼,让童年忍受过饥饿的我迫不及待地向往;再后来,饼慢慢地吃完,我也不太饿,于是对年的渴望也就日愈减少,甚至于到了淡忘的地步。但是,不管何时何地,只要轻轻地一句象征性的问话:“你回家过年么?”我就马上会想起来,而且会很亢奋地回答:“必须的!”
数数日子,2014年已经是过了隙的白驹,2015正风姿绰约地在不远处,陡然想起:该过年了。是的,该过年了,也该回家了,我的家乡的兄弟姐妹们应该也在准备回家,或者已经在回家的路上。理所当然,过年是得花钱的,不管是身上穿的,还是嘴里吃的,都得是新的,寓意就是弃旧迎新。而且,每个人都很乐意花钱,就算花光一年的积蓄也心甘,比如在我的童年,父母花光一年的积蓄是很正常的。为的仅仅是过年。
“老人的毡帽,孩子的鞭炮。”在过年的时候,谚语这样说。诚然,毡帽这种事,跟我没有一星点关系,和我有关系的只有鞭炮,而且必须是鞭炮,其实,这也不能怪谁,只能怪我是个小爷。对于小爷这个词,我是经过深思后才用的。因为小时候我身上总是跨着自制的弓,手里提着形似刀剑的木片——我会动手做这些,主要得益于我老爸是木匠的缘故。在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钱是很值钱的,值钱的原因是农民除了土地之外没有任何的渠道,尽管已经改革开放(改革开放在那时候给农民的好处就是,有了温饱,偶尔吃肉),而物价是和开放接轨的,比如一封一百头的鞭炮要一块五,两百头的要三块。我最大的期待就是能有两封一百头的鞭炮。
通常,在大年夜前一天,我们那里都是有街的(我们都习惯叫集市为街,方言发音叫gai,注:一声),在那一天,街上的东西比平常要贵上三成左右,因为你买也得买,不买也得买;同时那一天,我们村基本每家都要上街。到太阳下山,赶集的人三五结伴,拉着家常,兴高采烈而又风尘仆仆地陆续回来,背篓里满是在集市上拥挤的收获。当然,这一天,父母是不会带上我的,理由是太挤,怕把我弄丢了。尽管如此之拥挤,却没有发生过丢失钱的事件。许多年之后的年夜,我问父亲:“为什么越是价钱高的时候,越要去买?为什么不早点买?”父亲抽着烟,从嘴唇里飘出一个伤感的字眼:“穷!”母亲在旁笑眯眯地解释:“早点买了还不够你们这些娃娃偷偷吃完了,还过什么年?”我就撇撇嘴,说:“其实你们还不是想吃。”说出这句话时我就后悔了,因为在过年的时候,作为孩子的我,吃的并不比父母少。但是母亲却毫不在乎,淡淡地说:“过年,总要有个新鲜。”我的心就甜蜜地疼了起来,仿佛被蘸了蜂蜜的针尖刺了。在父母眼里,年的意味和孩子一样重要。为了这两个意义一样的生命承载,他们甘愿花最多的钱买最少的东西。然后母亲就催父亲,说是该敬天地先人了。父亲就起身端上猪头和茶酒等贡品,交代我:可以放炮仗了。当时的我不太明白敬天地先人的意义,直到很多年之后的今天,我才算是明白。母亲看着我拿起上万头的鞭炮,无限感伤地说:“你小时候,一年只有一封,一百头的。可怜。一天放一个。过年还被你爸爸分一半放了。”是的,过年必须放鞭炮,因为传说中有个妖怪叫“年”,放鞭炮就是要把它吓走,保一家人四季平安。
我看着手里的鞭炮,想起父亲揍我的场景。我偷父亲的木工斧子削刀剑,垫在石板上,等父亲发现的时候,斧子已经是伤痕累累。他没有揍我。我偷父亲的香烟抽,直到晕得人事不省。他没有揍我。而我接过他递给我一封一百头鞭炮时,我哭着说:“我还要!”他揍了我。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到现在,经历了生活风雨后,我终于明白了。作为一个七尺男儿,当子女一个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满足的时候,他的心是痛苦的,这种痛苦,甚至,超过了爱。鞭炮放完,母亲表情夸张地说:“好响!”父亲却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句:“好玩吗?”我一愣,心里也在问自己:好玩吗?在我孩童时,放鞭炮是很好玩的事,好玩到没有了引线的炮仗我都要用锤把它砸响的地步,而现在我却失去了那样的兴致。或许是我长大了吧,丢失了童真。母亲打圆场说:“以前没有当然好玩了。”也许,人往往是这样,对于没有的东西才会拼了命的想要,等到得到了,也就失去了那份乐趣。还记得那时父亲又说了一句很有深意的话,像箴言一样:有了就不要了。有了就不要了,早已不是对孩子的调侃,而是人生的态度,像土地一样的热忱:钱,有了,就不要再要了;利,有了,就不要再要了;名,有了,就不要再要了……凡事,适可而止,留一分余地给自己,也给别人。
其实,我一直不明白,过年的时候为什么要敬天地先人。也没有人告诉我,当然我也问过父亲。他的回答很简单:老辈人传下来的,保一年平安。我想,应该不是那么简单,或许。因为现在,我居然害怕过年。就在2014年的9月20日,我的爷爷,在卧榻几个月之后,带着对儿孙的牵挂,永久地闭上了眼睛。我没有在他身边。没有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接到母亲报丧电话是在中午,我在上班,在深圳。我握着电话,不言不语大概三分钟之久,母亲急促的声音传来:“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我深吸一口气,说:“我知道了。”当初接到爷爷病危的电话,我也是在深圳,我回家了。老人见到我,精神好了许多,也起了床,吃了饭,还喝了点酒,只是身子极度虚弱,搀扶着他走几步就急促地喘息,颤微微的。在我离开那天,我给他洗了脚,他的脚粗糙,还沾着泥土的气息,有些浮肿,趾骨坚硬。我固执地认为,这样的老人,无论如何是不会离开的,然而想不到却是我们爷孙的最后一次见面。“孰料生死离愁苦,岂知转身即阴阳”,在9月20号,我这样更新自己的QQ说说,有朋友回复我,用的是《angel》这首歌的歌词。我想应该是这样的,也必须是这样的。不然在送老人入土的时候,相送的人们也不会笑着,而且还唱了歌,这些歌,大多是忠孝仁义的段子,很古典的,比如,歌词里有“话说常山赵子龙,长坂坡前救太子,百万军中显英雄……”我想,我的相亲们是很热忱的,他们用歌声和笑语的方式来送操劳了一生的老人最后一程。
诚然,今年的这个年,相比往年是会冷清的,毕竟少了一个人,而且这种冷清会一直持续下去,而且,许多年之后,还会不可避免地越来越冷清。也许吧,真是这样,随着岁月的增长,我们也在成长、成熟,但亲人也慢慢地离世,于是心灵的缺口就豁然打开,迷糊得不知所措。于是,我想,我明白为什么过年要敬先人了,因为过年是一个家团聚的时候,我们都希望我们的亲人能在一起……
是的,过年,亲人都要在一起。所以我家乡的兄弟姐妹们才会在外奔波了一年之后,不约而同地回来。我们是农村的孩子。农村就是我们的家。我们像所有人一样,爱着自己的家,像土地一样真诚,像土地一样质朴。尽管现在不会像以前一样在大年前一天去街上挤着买年货,也不会为了一封鞭炮而烦恼,更不会为了吃的而发愁。但是我们似乎都没有以前快乐,到底丢失了的是什么,像个谜一样,得好好参详。只是,唯一肯定的就是,我和我家乡的兄弟姐妹们一年在家乡的时间不足一个月,而在以前,我们在外的事件不足一个月。我们都是一样的,尽管我上了尽二十年的学,而我的大多数兄弟姐们没有。我们真的是一样的。每年,从色彩缤纷的城市风尘仆仆地回来,在村口哭一场,然后回家过年,过完年之后,又在村口哭一场,又奔向色彩缤纷的城市。
行文到此,突然想起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一句话:死在故乡。觉得真的是到回家过年的时间了。过年了,就回家吧,就这样。死在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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