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选散文:录取通知
贞岚狼吞虎咽地喝了,两大碗苞谷面粥,打了几个饱嗝,伸了伸懒腰,就喊刚考完学的独生子光明,一起去地里干活。他穷的叮当响,儿子上高中又拉了债,真是雪上加霜,为动员光明放弃学业,发生了冲突,儿子斩钉截铁“只要录取通知书到,我讨饭都去上大学。”
昨晚贞岚想着光明的话,如同躺在烧热的铁板上一样,翻过来掉过去,折腾了一夜没有睡踏实。今天凌晨,他就翻身起床,披着月光到地里做活,放开嗓门吼唱“大河向东流,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心想儿子后面跟来,会理解他的苦衷的。
哪想到劳动回来早饭吃过了,叫光明去劳动还不应声。他满以为儿子会回心转意,理解穷家父母苦,给他说些赔不是的话,谁知这小子到这会还没那意思。他两眼直勾勾地望着,儿子睡的里屋,再也忍不住了,猛地就去搡门。
“光明:你给我出来!粮食是天上掉下的吗,咋不去劳动?”
“爸:我给你说清楚了,今天要填志愿,等交了以后,天天随你做活。”
“你说我是不是你爸,承认就要听我的,考上大学也供给不起,我们这里从没出过大学生,人都生活着哩,书就不要念了!”
“你咋不是我爸呢?我早给你立了军令状:录取不上,当一辈子农民,种一辈子地;如果考上大学,就是讨饭也要去读书!”
“好啊!你小子不让你爸管了,翅膀梢没硬就想飞啦!你知道苏东坡的一首痛苦诗吗:‘秋禾不满眼,宿麦种亦稀;永愧此邦人,芒刺在肤肌;平生五千卷,一字不救饥。’念书、写书再多,不顶粮食。”
“我还知道‘《神童诗》: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少小须勤学,文章可立身。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这也足以说明读书、写书的重要性。”
父子针锋相对,矛盾又起。贞岚的.爱人忙调和:“不要闹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儿子快吃饭,吃完填你的志愿。老公走,我们地里干活。”
光明为了得到父亲支持念书,改变态度取悦父亲,鸡叫三遍起床,清扫院落卫生,做家务活,赶在父母之前进地,收工也是最后回家。一段时间的风吹日晒,艰辛劳动,光明的模样大变。村里人见了光明说:“白面书生出苦力,胜过常年劳动的。把脸晒得像烤烟,把娃做得像老汉。”
贞岚听了很高兴,光明的行动是他感觉回心转意了,就心平气和的说:“务农最好,早种晚收。天天劳动,无虑无忧。吃不肥,饿不瘦。无约束,很自由。”
光明说:“爸你也是中学程度,还常读书,思想咋跟不上社会进步?老牛烂车疙瘩绳,我家停留贫困线上,不向小康奔了?你不用科学,养鸡得鸡瘟,喂猪不长命,草比禾苗壮,产量最低等,咋能不受穷?”
“叮铃铃!”一声车铃响,邮递员喊道:“光明,你的录取通知来了!”光明高兴的去接通知,贞岚气得一屁股蹲在地上长出短气。
村民们听村里出了,第一个大学生,既惊奇,又自豪,给光明道喜恭贺。贞岚像烧红的碌碡,见谁都烫:“贺喜个屁!看来我两口子,还真得要饭供给了!”
村长听到贞岚的愁肠话时道:“村上重视了五保户、特困户,没有关照好困难户,请你谅解!光明考上大学,不但为你争了光,而且为全村争了光!学费你不要怕,我们动员群众想办法。我要把‘录取通知’照相复制,悬挂在村委会,激励后生好好学习。”
乡长来到贞岚家,夸奖光明说:“穷门出贵子,你高考夺魁,是我们全乡的骄傲!乡政府决定奖你五千元,鼓励你到大学更好地学习。”并安排村长多复制一份录取通知,乡政府用以鼓励全乡学子。
“嘟,嘟,嘟”汽车喇叭声响,贞岚出门看和来人撞了个满怀。来人是县教育局长,给贞岚说:“我给你报喜来了,你们家光明考上了清华大学,是全县历史上第一个清华录取的学生,还是咋县的状元呢!县政府决定奖励一万元。我们知道你是困难户,国家有政策,光明可以享受助学贷款。”
贞岚不知说啥好,对谁都是一句连一句:“谢谢村长!谢谢乡长!谢谢局长!谢谢县长!谢谢党!谢谢国家!谢谢大家!”
贞岚顿时醒悟了:种养没有科学化,家穷根在缺文化。“没有知识,才是贫穷。”“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家有千石粮,不如一人在书房。”
录取通知,贞岚要光明复制,挂在厅堂,学好科学,奔上小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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