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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届“岱山杯”海洋文学大赛获奖征文
南海,我的中国海
如梦的“梦”,终于变成现实。
三十多年前,一个风雪交加的清晨,我随中央电视台《西沙掠影》摄制组、总政文工团演出队一起,乘上一架由北京直飞海南岛的专机,奔向我日思夜想、魂牵梦绕的南海,去那里的西沙群岛深入生活;他们是去拍片、慰问演出,我结伴同行。
乘机时,首都还是冰天雪地、朔风刺骨。
午后,专机在海南岛最南端的三亚机场徐徐降落。
一出舱门,热风扑面而来,眼前尽是绿树繁花,一派热带景象。
我们一行改坐“琼沙”号海轮破浪前行。
船两边深蓝色的海里,不时地飞出一排排银光闪闪的箭羽,刺向前方。
船员告诉我,那是南海里常见的“滑翔机”——飞鱼。
船,在南海上航行十几个小时了,怎么还不见西沙群岛的踪影?不会迷航吧!我焦急地在甲板上走来走去。
忽然瞥见空中一朵朵白云飘来,船员们忙说,这是“导航鸟”,船跟着这些鸟走,就看见岛了。
冷不丁地,这一朵朵云般的鸟化作一把把闪着寒光的利剑,从半空劈进海水,转眼工夫,这些鸟的嘴里都叼着一条鱼飞向蓝天。
从岛上密林中窜出几只黑色大鸟拦截在岛的上空,它们拍打巨大的翅膀,嘎嘎地怪叫着向导航鸟横冲直撞!导航鸟惊得“啊”一声尖叫,嘴上叼的鱼掉向海水!说时迟,那时快,大黑鸟急骤俯冲,把掉向海面的鱼咬住,一个鹞子翻身飞跑了。
啊!这大黑鸟真跟强盗一样。
临来前,我翻过南海的有关资料,知道这鸟学名叫军艦鸟,南海上的渔民都叫它“强盗鸟”。
一上西沙永兴岛,我们仿佛走进绿色的王国。
这里终年常夏,恒温无尘。
满岛上长着密匝匝、绿油油的麻枫桐、羊角树、银毛树和冠盖如云的野枇杷树。
树下、路边、滩头顽强地生长着无数不知名的花花草草。
水兵们说,那每片都有红、黄、绿三种颜色的叫变色草,天越热开得越热烈的紫色小花叫太阳花;最有趣的是叶儿成双成对的飞机草,只要你从它身边走过,它就把长着小茸毛的果实附上你的袖管裤角。
任你把它们带到哪里,它们都能易地而安、繁衍生息。
西沙人管它叫恋爱草、爱情草。
在南海,在西沙,我觉得最有诗情画意的是在那靛蓝如黛的大海里,五光十色、腾旋翻飞,宛若节日焰火般的热带鱼儿,自不必说;色彩缤纷、争艳斗媚,恰似百花园的海底珊瑚,也毋庸赘言;至于南海的特产梅花参、干贝、龙虾、麒麟菜和大海龟等等,也早已闻名遐迩,被人们公认是味道鲜美、营养丰富的珍馐佳肴。
在南海,我最惊诧和迷恋的是——当你潜到落潮后的海里,会看到洁白的珊瑚沙上,黑色的礁盘中栖息着各种螺和贝。
它们异彩纷呈,仪态万千,俯拾皆是,大有不忍投足之感。
小巧玲珑的货贝吸附在海草上、碎礁下,随手翻去,便可以抓到几枚。
四五千年前,我们的祖先就是用这小小的货贝当钱使用。
大贝壳——虎皮斑纹贝,简称宝贝,更是人们珍爱之物。
它就像清朝慈禧太后进膳时用的玉碗。
宝贝的壳面光洁锃亮,如同涂了一层透明的珐琅彩,壳上无数小黑点间亦有雪白、金黄、肉玉、湖绿、海青、淡紫、深褐、孔雀蓝、胭脂红等数也数不清的颜色,仿佛天地间所有赏心悦目的色泽全凝缩、集中在这里,才使它成为美轮美奂的精灵。
啊,大自然造物主哺育出的尤物实乃神秘莫测、巧夺天工。
在南海,我还见到了与世间万物酷肖的螺和贝。
六角螺形如“水”字,七角贝状若蜘蛛;鹧鸪蓝螺像要展翅欲飞;拟笋螺如新笋刚刚破土;拟笋螺又像风筝飘在天上……螺和贝中还有的形似神圣的大主教、凶猛的武士、高傲的将军、彬彬有礼的外交信使……好像世界上所有的人和物,都能在贝壳的王国里找到化身和归宿。
神奇的南海还谙知人类潜意识里渴望的秘密,也造化出活生生的实体,裸胸少女贝和沟缘爱神螺的颜色和形状,几乎就是爱神维纳斯身体曲线美和最微妙、最隐蔽部分。
凡夫俗子偶一得见,不免脸红心跳。
若说南海螺贝之奇,真到了奇得不能再奇的地步。
就说古往今来,人们认为神圣、吉祥、玄而又玄的龙和凤吧,世上本不曾有,更不曾见,可在浩瀚的南海里,有一种壳面星空般的眼球贝,在它长圆形的眼仁里,常有一条黄褐、仓青或火红色的蛟龙,在璀璨的星河中舞爪飞腾;凤尾螺的颜色鲜艳欲滴,形态华美俊逸,让人一见便觉得真像神话中的百鸟之王——凤凰。
啊!茫茫的宇宙中,天上人间的万物,全都浓缩在这波涛滚滚的南海里。
南海成为似魔幻而又非魔幻的大聚宝盆。
实际上,南海更有价值的宝贝全藏在平均一千米以下的海底。
在南海三百多万平方公里的深水下,埋藏着特别丰富的石油和天然气资源,足有几百亿吨,是我国石油资源的三分之一。
看看,这么巨大的宝贝和财富,有些国家垂涎三尺!把自古以来就是我国南海上的岛屿,妄图占为己有。
在我国南海二百三十多个岛屿、沙洲和礁滩上,偷偷地,贼一般强占了南沙群岛中的十多个岛屿和西沙群岛的永乐岛等。
那时被美国佬支使的南越西贡当局,派出强盗们丧心病狂地在南海上攻击我国的渔民和我们的舰艇……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军被迫自卫还击——这就是南海上有名的——西沙之战:直打得南越舰船沉入海底,南越强盗葬身海里,直打得我军收复了西沙诸岛,真是一场漂亮的自卫反击战!
在我这次南海之行的一个月中,渐渐发现并深深地感受到,比众多宝物更值得珍惜和留恋的是:看去平凡,确非平凡;像是有形,确也无形——每当我想到纯真而又深沉的这一切,常常在暗中,心由缓慢地律动,加速到猛烈地跳动,久久难以平静。
那是我们去西沙群岛最远处的一个小岛——中建岛。
它原来叫螺岛、利东岛、南极岛和女神之子岛。
中建岛海拔只有三米,面积不过一点五平方公里。
它没有码头,大船靠不上去。
我们改乘的高速炮艇沿着一条人工开凿的狭窄航道摸索前行,稍一偏航,就有触礁搁浅的危险!是进是退?!艇在犹豫中时进时停,忽然,前面航道正中间,升起神秘的红光一点,像座航标灯,引导着炮艇加速向前。
啊,这活动的灯标,莫非是女海神之子在显灵?炮艇,渐近岸边时,那个红点倏地上升,跃出水面——原来是岛上一个战士潜水举杆把我们引出迷津。
站在岛上敲锣打鼓欢迎我们的官兵,看到炮艇不能直接靠岸,便丢下响器,穿着军装扑进水里,把我们和男女文工团员一一背上了小岛。
这就是小岛上的官兵,这就是远在天边的兵,这就是当今的海神之子欢迎客人朴实、自然的方式,孩子般单纯赤诚,一颗颗被大海陶冶、小岛净化了的心灵。
当我们来到永乐群岛的琛航岛时,遇到这样一件事。
那天月色朦胧,营房前的空地上,正准备放映电影《天仙配》。
我来到岛东头海边的烈士墓地,想替在那里执勤的安徽新兵站一班岗,让他去看看家乡的黄梅戏电影,可是左说右说他都是不肯。
最后,这个新兵指着星光下的烈士墓群,声音低沉地说:“他们……他们,为了保卫国家、保卫南海、保卫西沙……我,我不能辜负他们哪!”
月,淡淡。
风,轻轻。
大海波涛,阵阵轰鸣。
西沙之战的英灵们哪,安心地永远合上眼睛吧,因为你们有了如此优秀的接班人、忠诚的弟兄。
日后,如果谁再胆敢来侵犯我们美丽富饶的南海,那就像当年西沙之战一样,让他们有来无回、葬身海底。
美丽、富饶的南海,你是我的中国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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