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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哲学演进的逻辑与哲学面对事情本身的论文
在曰常生活中,人总要与“事情”打交道,因为人的生活世界总是有许多由“事情”交织在一起的综合之网。由于人对生活意义的认识、态度和趋向的不同,决定着人对“事情”的认知和态度的不同,它可以指向“事物’、“实事“事态”和“事件”。同时,又由于人对事物的判断与把握总是受特定历史境遇中某一学科理解方式的限制,这也决定着不同学科对“事情”理解和处理方式也是各异的。这也表明,哲学作为特定的理解“事情(对象)”的方式既有其自身的特质,又有其对“事情”理解和处理的独到之处。从西方哲学的演进逻辑以及历史的维度观察,哲学的不同类型和方式的历史演进都同时性地折射出哲学自身面对或判定“事情”的类型和方式的变化。从西方古典哲学对“事情”本身(世界)的本体论建构到西方近代哲学对“事情”本身(世界)的知识论抽象,再到现当代哲学对“事情”本身(世界)的整体性还原,这_内在的变化过程在历史视域中呈现出哲学处理“事情”本身的不同向度和当今趋向。
一、哲学是如何理解和规定“事情”的
“事情”一词成为哲学意义上的“显学”源于胡塞尔现象学的口号“面向事情本身’现象学所提出“事情”本身的本意在于要去除对“事情”本身的“添加’而其主要的实质性指向是“意识的主体性”。其实,任何学科都有自身要处理的“事情’每个学科性质的不同,其要处理“事情”的主旨不同,这意味着不同的学科类型在处理“事情”的时候,对“事情”规定性的把握是有差异的。自然科学注重对“事情”(事实)的经验证实而非价值的诉求,宗教神学侧重于对“事情”的超验说明和形上阐释,哲学作为一种学科存在的方式在不同历史时空下对“事情”解释也有着不同的指向或判定。西方古典哲学作为一种“知识总汇”的科学,它对“事情”本身的本体论建构以概念和逻辑的抽象为预设前提,所追求的是一个与“现象世界”根本有别的完整“神”世界。在这个世界中,它追求一种崇高和神圣的东西,因为崇高和神圣的东西作为一种预设前提、至上总体、抽象全体,乃是人类安身立命之本。例如古希腊的亚里士多德对科学的诠释以及对知识的分类,都是在这样一个特定范围内加以考虑的。在他看来,科学知识主要是指一种超验的知识性科学,它可以称之为超验性的科学。这种超验的科学和经验有一种内在的关联,它虽然是经验的对立面,但它却是经验的基础性的东西、前提性的东西,古典哲学通常把它称为本体性的存在。古典本体论哲学对“事情”的处理主要是对自然事物及其普遍规定的神圣性说明和阐释。
从近代开始,西方哲学有了方向上的理论转换。近代寓于哲学层面上的知识论探讨引发了主客二分原则的确立,这一时期的西方哲学作为一种特殊意义上的知识论类型,在一定程度上内在地指向自然科学的先在基础。和神学以及超验的科学层次不同,它主要是在思维的内部深入地探讨知识的确证性和明证性问题,即主体如何能够正确地把握对象的问题,所以这一时期的哲学也可称为对象性的知识形而上学。显然,这时期的哲学带有明显的普泛性或实证性特点,其对“事情”(对象)的指向是对知识原则一般性的求证和确认。
在当代的精神境遇中,虽然对哲学性质的界定存在着诸多的分歧,但有一种公认的趋势就是,现当代哲学既有别于本体论的神学,又不同于近代知识论的科学,它作为一种专门的指向是确立面对着“事情”本身进而表达人类整体性特质的精神学科,这是建构当代哲学所要追求的目标。它主要是描述人的精神结构,提炼精神概念的过程,表达人的心智能力、心智本质的这样一个框架。康德所要建构的“未来的科学的形而上学’其最终目的是要建构一种完整性的精神科学,胡塞尔的“哲学作为严格的科学”认为哲学研究的动力不是来自各种哲学体系本身,而是来自“实事本身问题”。哲学从产生之日便要求成为一种严格的科学,但这个要求在哲学发展的任何一个时期都没有能力得到满足,这种要求努力的“惟一成熟结果是严格的自然科学和精神科学的建立与独立’①哲学仍然缺乏严格科学的特征,其意义仍然也没有得到科学的规定,欧洲科学的危机在于科学实证使哲学意义追求的丧失。所以胡塞尔认为,哲学至今还没有成为一门科学,它作为科学尚未开始“哲学本质上是一门关于真正开端、关于起源、关于万物之本的科学’②这种回溯在胡塞尔看来是向主体的“意义给予”客观性方向的回溯,这种回溯是直接进行的,不需要任何间接的中介。事实上,海德格尔的“诗意”对“存在,’04“持有”的的^“原始境界”的追求也是一种现代“意义”的回归,这种意义的回归和追求是现当代哲学一种生活世界意义确认的归宿,其实,这种归宿的诉求仍然是精神科学所要探讨的内容,只是这一诉求不是按照严格科学的模式把上述意义科学化的结果,而是在现象学的直观中直接捕捉到的,科学语言无法把这种意义表述出来,这种意义只能在直观中呈现出来,所以,现当代哲学对“事情”的理解应是“事情”的意义显现。本质上考量,当代的马克思哲学旨趣也是追寻“事情”本身整体意义的呈现,只是马克思哲学这一呈现的方式不是通过现象学的直观,而是通过感性活动的历史过程呈现出来,具体地说是通过现实生活的实践及创造活动呈现出“事情”的历史意义。
二、哲学处理“事情”类型和方式的变迁
在西方哲学类型学的历史演进中,哲学对“事情”性质的理解及其处理方式有其自身发展的阶段性差异,这种差异主要通过不同时期的哲学确认及其研究对象的性质体现出来。进一步地从阶段性的角度考察,哲学在不同的精神境遇和历史阶段中处理或判定“事情(对象)”的时候,其处理或判定的方式和类型是有变化的,这一变化大体可以分为互为一体的3个演进阶段。
西方古典哲学在处理对象(事情)的时候主要是为了建构一个“本体”世界。这种对“事情”本身的本体论建构是以概念和逻辑手段对“事情”(对象)重新地加以建构来实现的,所以这种建构是一种抽象性的概念建构。在此意义上,西方古典哲学断定对象的这一本体论方式是武断的、超验的,虽然从哲学的角度观察,这一本体论的建构仍然带有若干反思规定的特征,但是其反思的根基是建立在普遍的神性之上的,是对外在“神圣自然事物”一般规定的判定,而非是对内在自我意识的反思,因为其反思缺少自我的纯粹思维这样一个环节。它的思维实际上是带有一种普遍性特点的抽象思维,确切地说应当是“无主体”的本体论样式的思维,既然是无现实主体的超验性的思维,也就是缺少自我这一极的非反思性思维,所以它对“事情”本身是具有本体论建构的性质的,实际上是与现实世界相对立,进而建构了另一个非现实的世界,也就是人类所追求的一个与现象世界根本有别的、完整的“神”的世界,因而造成世界的二重化。如果两个世界加以对照的话,它认为被建构的对象(完整“神”世界)才是真实的。比较这一双重化的内在关系能够看出,被建构的“事情”本身具有“本体论”的特征。这种建构就它的原始含义来讲,与神学和宗教学建构的世界应该是一体的,从通常意义上来讲,所有的神学几乎都主张世界的二重化,而古典哲学至少从西方哲学这个发展源头来讲,它也是以世界二重化作为一个范型来理解这个世界。这两种理解世界的方式就内容来讲是一致的。那么这两种思考方式的差别是什么?神学建构的世界主要通过具象的思考方式来实现,而哲学的思考方式是通过思想的概念形式表达出来的。
在黑格尔的理解之中,柏拉图哲学的特点在于把哲学的方向引向了抽象的理智世界,并把自然意识提高到精神的领域。“柏拉图崇高的精神对于精神本身具有着直观或表象,凭借概念深入了他的这种对象;但是他只是开始深入这种对象,还不能够以概念总括精神的全部实在”①柏拉图以神学的方式来表达哲学之思,他求助于神话来表达哲学理念,他认为理念世界和现象世界就是对立的,这个对立只能是哲学家才能看到的,哲学家看到的东西正是当时的哲学家所要建构的东西。这种建构的方式到亚里士多德那里就发生了一些变化,亚里士多德哲学向前推进的一步就是认为从一个世界到另一个世界是有连接的,他的工作实际上是确立了一个连续性划界的途径。什么叫连续性呢?就是在任何情况下一个对象的构成都是形式和质料,而形式和质料的构成是一个互相连续、不断推进的世界,所以这是一个有高低之分的层级化世界,这个世界在柏拉图那里是被分离的。无论是柏拉图的分离的二重化世界,还是亚里士多德的连续组建的层级世界等在内的“本体”世界,都不过是现实世界的一部分,而不是世界的全体,就这个世界的一部分或就那一小部分的世界还高于世界的整体而言,它是一个被追求的对象,目的也好、动力也好,都是朝这样一个对象来建构的。所以“本体论”无论从哪个角度理解,只要把实在的东西纳入“本体论”这个实在的东西就是本体论所依据的一个概念,所以本体论建构的世界即“事情本身”首先基本上是一个用概念建构起来的世界。从一般意义来理解“概念”总是把它等同于“抽象”其实黑格尔的理解就比较接近现代的水准,原来的概念实际上是一个神造的概念。黑格尔认为,什么是概念?概念最能表达现实,为什么最能表达现实?因为概念是现实整体性的提升,现实是多重性,多样性,多向度的丰富性,所以二者是一致的,这样概念也能够被现实表达出来,因为现实和概念两者应该是互为规定的,现实和概念(思想)的相互规定在马克思那里得到深刻的表达“光是思想力求成为现实是不够的,现实本身应当力求趋向思想。”
由于近代哲学奠基的预设前提是凭借着对“事情”本身(世界)知识论的分析以理解“事情”本身,所以,近代哲学的主要功能就由对“事情”(世界)的建构转变成对“事情”(世界)的分析。被建构的世界实际上是宏大的、整体的,这个整体的世界,并没有经过自我纯粹思维的这个环节,因而还没有达到哲学反思的极致程度。换言之,最初的那种建构世界的本体论哲学,它的反思只是类似于神的超验性反思,其反思能力不是在人的主体性限度内达成的,而是在神抑或“超人”这样的层次上来体现的。在这个意义上,第二个阶段属于对“事情”本身(世界)的分析,就是把对建构世界的超验反思转换并还原到人的主体性层次,返归到人的主体性的纯粹思维。所以,近代哲学知识论最重要的成果就是确立了自我主体性的基础地位,并把所有的思维对象都纳入纯粹思维的理解过程。原本混同在一体的自我与对象的关系,在近代知识论的背景下,发生了一个重要的分离,这个分离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同一个对象可以在知识论框架的分析中展现为诸种的可能性。从这个意义上“分析”就是在面对“事情”(对象)可以产生分离的各种可能,而分析本身是在纯粹思维的自我这样一个范围内付诸实现的。
因而,在整个近代哲学中,自我思维和对象之间的最为重要的关系,就是思维本身力求能够把所有可以观察的对象纳入到自我的分析范围之中,以求在分析的过程中达到对“事情”(对象)具体分类的把握。事实上,就实质来说,在近代哲学的知识论分析框架内是不会产生对“事情”本身即对象的完整性把握的。就此而言,近代哲学对“事情”本身(对象)的知识论分析虽然使哲学的指向发生了由“垂直”化向“平面”化的迁移,但由于其以二元对立的思维方式为先在根基,也就使得“事情”本身在分析的视域内失去了原初蕴涵的完整性,变成了知性分解的对象。这一隐含着知性规定的逻辑展开就造成了近代知识论的哲学对“对象”把握存在着多种可能性。因此,近代哲学所言的对象性主要是指知识论所把握的内容,而主体性主要是自我面对对象的先验主体。在这个意义上,可以说近代哲学探讨的主体性和对象性关涉,主要体现在其分析框架内存在的不可协调的矛盾。这样,整个近代哲学就需要完成一个重要的,但是对它而言又无力完成的任务,就是要把主体性和对象性连接起来,一方面是把关于对象性规定纳入主体意识当中,另一方面是把关于主体性理解纳入对象性规定之中。近代哲学对“事情”(世界)的分析使哲学的方向发生了重大的变化,从古典哲学追求对象的层级性建构转向了近代哲学关于对象的平面化理解。就西方古典哲学对“事情”本身的本体论建构来说,它的指向是向上的,目的在于它要建构在现实世界中尚未存在的规定,因为非现实的尚未存在的规定是应当追求的,非现实的规定意味着未来,而未来则代表着一种超越性的希望,所以在这个意义上来说,本体论所建构的“事情”本身(世界)是一个非常美好的,非常具有目的论归属的世界,在这样的世界里容纳了所有最美好的最纯粹的因素或规定。从这一点就可以理解,为什么本体论所建构的“事情”本身是神圣的,其形状显现为“垂直”的类型。这也在一个方面进一步印证了西方哲学的重心最初是在高端矗立的,同时由于其“高处不胜寒”的性质必然体现为重心不断下移的样态。这个变化集中体现在古典哲学的向上指向逐渐演变成近代哲学知识论“平移”的趋向。
所谓“平移”表面上看是指哲学矗立的形状有所变化,但是深层的原因则不仅如此。对古典哲学而言,其哲学的演进方向本质上是同经验的现实的对象的解释走向对立的,这意味着哲学的基本功能不是肯定现实的经验的对象,而是对“未来”对象的建构,这一建构的对象本身具有不断攀升的特征,趋向于“事情”本身的神圣性追求。也可以说,建构就是“无中生有”。而在近代哲学的理解中“事情”本身是在思维中成为“对象”性的,这就自然产生了对“对象”理解视域的“平移’这个“平移”的特点就在于,以往哲学关注的对象或“事情本身”那种超越性和超验性理解必须接受思维本身的检验和校正,也就是说哲学面对的“对象”神圣性被划归为由世俗性加以“祛魅’哲学所有的“对象”都必须在世俗这样的历史背景下为自身给予理性的辩解。所以,哲学曾有的沉重且又神圣的翅膀在近代世俗化哲学重压下被摧毁了,被平面化了。它趋向于现存的现实,越来越靠近它的物质形态及其外观的形式。因此,近代哲学在分析世界“对象”的过程中,实际上使哲学的方向和世俗的方向在一定程度上趋于合流。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这样断定,近代哲学的知识论潜移默化地蕴含着一种动力,这就是借助于世俗的力量对神圣性的存在加以涤荡,而这个涤荡的过程就是逐渐把神圣的东西拉入到世俗化的还原过程。
近代哲学在对“事情”本身进行知识论分析的同时,还使哲学的指向发生平移性的内在转向,但由于其受制于二元对立的思维方式,则使得“事情”本身失去了原初蕴涵的完整性,因此对“事情”完整性的恢复构成了现当代哲学一个重要的历史使命。实际上,这种历史使命的理论表述,就可概括为对哲学和“事情”本身之间内在关系的现代显现,就是要在消解“世界”本体论建构中,在突破主体一对象的二元结构中,复归于真正的、纯粹的“事情”本身。现当代哲学的努力主要是针对近代哲学使“事情”本身失去了完整性这样的冷酷现实,针对知识论导致的四分五裂的当下处境。现代哲学的总体意图在于还原世界的生活图景,即“回到事情本身”。这是由于,古典哲学建构的“事情”与人的自身存在无内在性的实质性关系,这样的“事情”本身是以外在的方式强加给人的;近代哲学所提出的分析“事情”的方式本质上是知性的,这就使得“对象”本身被拆解了。“回到事情本身”的客观要求在现实的角度上已经大大超过现象学运动的理解视野,而成为当代哲学力图复归“生活世界”本身的基本努力。试图恢复一个完整世界的努力应当是现当代哲学的一个重要目标。在现代哲学这一大的背景下,所有的哲学从总体上来说,都存在着这样的理论上的可能性。但是,发现“事情”本身(世界)努力的一个必备的条件就是要突破近代知识论确立的知性分析方式的惯性约束,在知性分析的框架内“事情”本身的完整性是不复存在的,对“事情”本身的探讨是支离破碎的。也就是说,要突破近代哲学知识论的困境,一个可能的出路就是对“事情”本身的还原,一个切近的路径就是面向“事情”本身,于是对“事情”本身建构的本体论主张在被近代哲学知识论的理解超越之后,其本身持守的思维方式也面临着应当进一步被超越的可能,这就必然地体现为现代哲学的基本路向,即力图以各种不同的哲学还原方式面对着“事情”本身。
与这一发展走向一致的途径则集中地蕴含着对“事情”还原式理解的差异。正是在这个意义上,胡塞尔认为,要获得对“事情”纯粹性的还原就必须借助于意识的先验性和明证性,只有如此才能保持“事情”本身的客观性特质,也只有通过此种途径方能完成这一任务;与这一任务的完成密切相关的是在哲学的立场上要坚决反对相对性的人本主义和历史主义;对海德格尔而言,现象学的纯粹逻辑主义的立场不足以真正地达到还原“事情”本身的目的,这是因为,同真实的世界相比,逻辑世界仍然是一种“抽象”的规定,切近地走入生活的世界只能凭借着“此在”的历史性特点“此在”的时间性使得其能够不断地“在”起来。从这一点可以观察到,海德格尔哲学本意上是返归到原初的存在内涵“事情”本身的把握与“此在”的时间性展开境遇是一体的,只有这样才能走出近代哲学的内在意识的藩篱。上述当代哲学家的任务就是要突破人的意识内在性限度,突破意识内在性的解决途径就是论证和说明精神科学的客观性,同时还要构建整体性的“生活世界”。现当代哲学要解决上述矛盾,就要寻求解决问题的基本路径。对解决问题这一切合点的思考方式,当代不同的哲学家可能有细微的差别,但是总体上的方向可以说是一致的,即还原或发现一个完整的世界,还原或回到“事情”本身。胡塞尔不仅反对自然科学分析世界的单一性方式,而且也反对将精神科学按照自然科学的方式塑造自身的尝试,哲学真正的任务是在意向性结构中发现一个意义完整的世界,这样的“哲学不仅不具有一个不完备的和仅仅是在个别方面不完善的学说系统,而是根本就不具有任何学说系统。……,任何一个表态都是个人信念的事情,都是学派见解的事情,都是立场’的事情”。海德格尔在当下语境中追求对“存在”意义的完整领会等等,都是从不同的侧面追求一个意义完整的世界。现当代哲学对“事情”本身的整体性还原其立足点在于超越世界的二重化和自我与对象的二元对立,试图在返回“事情”本身的过程之中呈现出本真的“生活世界’虽然其追求的完整的生活世界是在意识内在中完成的,但其观察“事情”的历史维度是当代马克思哲学处理“事情”所遵循的一种重要方式。
三、马克思哲学是如何面对“事情”本身的
马克思哲学就其归属和引领的指向而言是隶属于当代哲学的,这表明马克思哲学不是游离于现代哲学宗旨和时代潮流之外的静观沉思和抽象思辨,马克思哲学与现代哲学的发展走向具有高度的契合性。同时还要看到,马克思哲学在现代哲学的回归“事情”本身的路途中有其超越其他现代哲学派别的独特路径和历史视域,这就是马克思哲学真实的发现,回到“事情”本身的道路只能在实践的、感性的、历史的条件下确立。在当代哲学发展中,马克思哲学可以说是从现实生活层面的实践意义上来规导和改变世界的一种设计,同时也是以感性活动的现实性方式去面对“事情”本身的一种努力。马克思说以往“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改变世界”体现了马克思在“现实中实现哲学”的强烈要求,这个要求也是马克思所要真正处理的“事情”的客观要求,其面对“事情”的基本方式是在现实的历史中实现的。马克思从现实历史的维度对古典哲学所建构的世界,即一种宗教的世界进行了批判。在马克思看来,对宗教的批判是其他一切批判的前提,当在近代哲学分析世界的过程中,宗教的批判已经完成“于是对天国的批判变成对尘世的批判,对宗教的批判变成对法的批判,对神学的批判变成对政治的批判”。
为什么要对现实进行批判?因为近代哲学不仅在分析世界中存在着自身无法克服的缺陷,而且现实还受“抽象”控制。思想不仅要表达现实,而且现实也要趋向思想,近代哲学只是现实趋向思想,而思想并没有真正表达现实,虽然黑格尔极力地反对抽象,但他的哲学思想仍然受到“绝对理念”的抽象统治,这种抽象统治现实的“非神圣化”的统治从根本上来说源于近代哲学处理“事情”方式的局限,即对对象的纯粹分析,这种分析的前提是对象的客观规定和主体思维的主观规定,这造成了世界的二元论理解,这种“对对象、现实、感性,只是从客观的或直观的形式去理解,而不是把它们当作感性的人的活动,当作实践去理解,不是从主体方面去理解”。这使得对象客观性成为外在于人的“不可知”的东西,同时也助长了近代哲学“人类中心主义”的兴盛。马克思从人和对象(环境)互为规定的意义上克服了近代哲学“二元论的思维方式’人的活动和其对象的改变应当是一致的,这种一致性被理解为“革命的实践’人的感性活动(实践)是实现人和对象互为规定的“中介”。所以当代马克思哲学的发现世界是一个超越分析的二元世界的又容纳其在内的整体意义的世界,即当代马克思哲学努力发现一个完整的世界、一个丰富的世界。但是无论是运用诗意的语言达到的民胞物与的精神境界还是运用经验证实和逻辑分析所达到的科学整体的世界,都不能在现实生活中实现,发现新的整体世界只能在感性活动基础上人与物的互为中介中实现,离开人的实践(感性活动),在美的诗意语言中的世界只能使世界神秘化,在科学逻辑演绎的世界也仍然是“意识内的世界’而不是“现实的世界’只有在感性活动的基础上,诗意境界和民胞物与的精神才能在现实生活中达到,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说,海德格尔所追求的诗意精神的天地神人的完整世界缺乏实现的现实基础,而马克思的感性活动(实践)正好弥补了这个基础的“缺场”。
人的真善美的完整世界也是在感性活动的基础上不断生成的,这种生成把人的生活世界和动物的生存世界区别开来“动物只是按照它所属的那个种的尺度和需要来建造,而人懂得按照任何一个种的尺度来进行生产,并且懂得处处都把内在的尺度运用于对象;因此,人也按照美的规律来构造”。②在感性活动基础上真善美的完整世界是一个不断生成的过程,这表明马克思对“事情”的处理是在“历史维度”中进行的。只有在历史维度中,人与对象的互为规定才有历史的质感,从这个意义上讲,马克思哲学新唯物主义之“新”不仅体现在解决了“世界构成”的“物质和形式”之间的内在关系,更在于给予“整体世界”以历史维度,马克思哲学意义上的“历史”有别于历史学意义上的“历史”(哲学意义上的“历史”不是外在于人的作为人考察的对象,它本身就是与人及其生活世界内在一体的,而历史学意义上的“历史”是作为外在于人的对象来考察的),更不同于黑格尔“绝对精神”的历史自律性,在马克思哲学历史视域中,人和自然及其自身的历史是同时产生的,历史绝不是抽象精神演化自然界和人类社会的历史,从这个意义上说,黑格尔的历史观与中世纪“上帝”创造人类历史的历史观别无二致。
马克思哲学历史观第一次使哲学真正地面对现实,走向现实,并力图在现实生活实践中实现哲学。在历史维度中,马克思哲学真实处理了“事情’马克思首先对传统哲学处理“事情”的方式进行批判,即:传统哲学对“事情”的处理采取纯概念的和纯逻辑的方式;其次对传统哲学处理“事情”的结果进行批判,在实践的基础上,对全部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进行揭露和批判,指出各自的缺陷:一个是客观或直观地解决“事情’一个是能动地解决“事情”。在马克思看来“事情,’既不可能单纯地、客观地解决,也不可能单纯地、主观地解决,前者是人的能力所不能及的,后者造成主体随意性。总而言之,马克思不是把“事情”看做纯然孤立的对象存在,更不是从纯然的实体角度来考虑“事情”的规定,而是将“事情”同人的感性活动联系起来加以考察,从主客体的互为规定、进而从人的主体间性维度来阐释“事情”的指涉与意义,这样马克思从“事实”和“价值”的双向历史规定意义上来理解“事情”。在此意义上,马克思哲学从现实的感性活动基础上,恢复了哲学应有的判定“事情”本身的方式,使哲学在真正意义上回到了“事情”本身,从而在人的感性活动的创造基础上发现并实现一个意义整体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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