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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的名家散文

时间:2022-10-26 06:24:28 随笔 我要投稿

关于雪的名家散文

  关于雪的名家散文:雪

关于雪的名家散文

  鲁迅

  暖国的雨,向来没有变过冰冷的坚硬的灿烂的雪花。博识的人们觉得他单调,他自己也以为不幸否耶?江南的雪,可是滋润美艳之至了;那是还在隐约着的青春的消息,是极壮健的处子的皮肤。

  雪野中有血红的宝珠山茶,白中隐青的单瓣梅花,深黄的磬口的腊梅花;雪下面还有冷绿的杂草。胡蝶确乎没有;蜜蜂是否来采山茶花和梅花的蜜,我可记不真切了。但我的眼前仿佛看见冬花开在雪野中,有许多蜜蜂们忙碌地飞着,也听得他们嗡嗡地闹着。

  孩子们呵着冻得通红,像紫芽姜一般的小手,七八个一齐来塑雪罗汉。因为不成功,谁的父亲也来帮忙了。罗汉就塑得比孩子们高得多,虽然不过是上小下大的一堆,终于分不清是壶卢还是罗汉;然而很洁白,很明艳,以自身的滋润相粘结,整个地闪闪地生光。孩子们用龙眼核给他做眼珠,又从谁的母亲的脂粉奁中偷得胭脂来涂在嘴唇上。这回确是一个大阿罗汉了。他也就目光灼灼地嘴唇通红地坐在雪地里。

  第二天还有几个孩子来访问他;对了他拍手,点头,嘻笑。但他终于独自坐着了。晴天又来消释他的皮肤,寒夜又使他结一层冰,化作不透明的模样;连续的晴天又使他成为不知道算什么,而嘴上的胭脂也褪尽了。

  但是,朔方的雪花在纷飞之后,却永远如粉,如沙,他们决不粘连,撒在屋上,地上,枯草上,就是这样。屋上的雪是早已就有消化了的,因为屋里居人的火的温热。别的,在晴天之下,旋风忽来,便蓬勃地奋飞,在日光中灿灿地生光,如包藏火焰的大雾,旋转而且升腾,弥漫太空;使太空旋转而且升腾地闪烁。

  在无边的旷野上,在凛冽的天宇下,闪闪地旋转升腾着的是雨的精魂……

  是的,那是孤独的雪,是死掉的雨,是雨的精魂。

  一九二五年一月十八日

  关于雪的名家散文:雪

  梁实秋

  李白句:“燕山雪花大如席”.这话靠不住,诗人夸张,犹“白发三千丈”之类.

  据科学的报道,雪花的结成视当时当地的气温状况而异,最大者直径三至四寸.大如席,岂不一片雪花就可以把整个人盖住?雪,是越下得大越好,只要是不成灾.雨雪霏霏,像空中撒盐,像柳絮飞舞,缓缓而下,真是有趣,没有人不喜欢.有人喜雨,有人苦雨,不曾听说谁厌恶雪.就是在冰天雪地的地方,爱斯基摩人也还利用雪块砌成圆顶小屋,住进去暖和得很.

  赏雪,须先肚中不饿.否则雪虐风饕之际,饥寒交迫,就许一口气上不来,焉有闲情逸致去细数“一片一片又一片……飞入梅花都不见”?后汉有一位袁安,大雪塞门,无有行路,人谓已死,洛阳令令人除雪,发现他在屋里僵卧,问他为什么不出来,他说:“大雪人皆饿,不宜干人.”此公戆得可爱,自己饿,料想别人也饿.我相信袁安僵卧的时候一定吟不出“风吹雪片似花落”之类的句子.晋王子犹居山阴,夜雪初霁,月色清朗,忽然想起远在剡的朋友戴安道,即便夜乘小舟就之,经宿方至,造门不前而返.

  假如没有那一场大雪,他固然不会发此奇兴,假如他自己粥不继,他也不会风雅到夜乘小船去空走一遭.至于谢安石一门风雅,寒雪之日与儿女吟诗,更是富贵人家事.

  一片雪花含有无数的结晶,一粒结晶又有好多好多的面,每个面都反射着光,所以雪才显着那样的洁白.我年轻时候听说从前有烹雪论茗的故事,一时好奇,便到院里就新降的积雪掬起表面的一层,放在甑里融成水,煮沸,走七步,用小宜兴壶,沏大红袍,倒在小茶盅里,细细品啜之,举起喝干了的杯子就鼻端猛嗅三两下——我一点也不觉得两腋生风,反而觉得舌本闲强.

  我再检视那剩余的雪水,好像有用矾打的必要!空气污染,雪亦不能保持其清白.有一年,我在汴洛道上行役,途中车坏,时值大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饥肠辘辘,乃就路边草棚买食,主人飨我以挂面,我大喜过望.但是煮面无水,主人取洗脸盆,舀路旁积雪,以混沌沌的雪水下面.

  虽说饥者易为食,这样的清汤挂面也不是顶容易下咽的.从此我对于雪,觉得只可远观,不可亵玩.苏武饥吞毡渴饮雪,那另当别论.

  雪的可爱处在于它的广被大地,覆盖一切,没有差别.冬夜拥被而眠,觉寒气袭人,蜷缩不敢动,凌晨张开眼皮,窗棂窗帘隙处有强光闪映大异往日,起来推窗一看,——啊!白茫茫一片银世界.

  竹枝松叶顶着一堆堆的白雪,杈芽老树也都镶了银边.朱门与蓬户同样的蒙受它的沾被,雕栏玉砌与瓮牖桑枢没有差别待遇.地面上的坑穴洼溜,冰面上的枯枝断梗,路面上的残刍败屑,全都罩在天公抛下的一件鹤氅之下.雪就是这样的大公无私,装点了美好的事物,也遮掩了一切的芜秽,虽然不能遮掩太久.

  雪最有益于人之处是在农事方面,我们靠天吃饭,自古以来就看上天的脸色,“上天同云,雨雪纷纷.……既沾既足,生我百谷.”俗语所说“瑞雪兆丰年”,即今冬积雪,明年将丰之谓.不必“天大雪,至于牛目”,盈尺就可成为足够的宿泽.还有人说雪宜麦而辟蝗,因为蝗遗子于地,雪深一尺则入地一丈,连虫害都包治了.

  我自己也有过一点类似的经验,堂前有芍药两栏,书房檐下有玉簪一畦,冬日几场大雪扫积起来,堆在花栏花圃上面,不但可以使花根保暖,而且来春雪融成了天然的润溉,大地回苏的时候果然新苗怒发,长得十分茁壮,花团锦簇.我当时觉得比堆雪人更有意义.

  据说有一位枭雄吟过一首咏雪的诗:“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出门一啊喝,天下大一统.”俗话说“官大好吟诗”,何况一位枭雄在夤缘际会踌躇满志的时候?这首诗不是没有一点巧思,只是趣味粗犷得可笑,这大概和出身与气质有关.

  相传法国皇帝路易十四写了一首三节联韵诗,自鸣得意,征求诗人批评家布洼娄的意见,布洼娄说:“陛下无所不能,陛下欲做一首歪诗,果然做成功了.”我们这位枭雄的咏雪,也应该算是很出色的一首歪诗.

  关于雪的名家散文:阳关雪

  余秋雨

  中国古代,一位文人,便无足观.文官之显赫,在官而不在文,他们作为文人的一面,在官场也是无足观的.但是事情又很怪异,当峨冠博带早已零落成泥之后,一杆竹管笔偶尔涂划的诗文,竟能镌刻山河,雕镂人心,永不漫漶.

  我曾有缘,在黄昏的江船上仰望过白帝城,顶着浓冽的秋霜登临过黄鹤楼,还在一个冬夜摸到了寒山寺.我的周围,人头济济,差不多绝大多数人的心头,都回荡着那几首不必引述的诗.人们来寻景,更来寻诗.这些诗,他们在孩提时代就能背诵.孩子们的想象,诚恳而逼真.因此,这些城,这些楼,这些寺,早在心头自行搭建.待到年长,当他们刚刚意识到有足够脚力的时候,也就给自己负上了一笔沉重的宿债,焦渴地企盼着对诗境实地的踏访.为童年,为历史,为许多无法言传的原因.有时候,这种焦渴,简直就像对失落的故乡的寻找,对离散的亲人的查访.

  文人的魔力,竟能把偌大一个世界的生僻角落,变成人人心中的故乡.他们褪色的青衫里,究竟藏着什么法术呢?今天,我冲着王维的那首《渭城曲》,去寻阳关了.出发前曾在下榻的县城向老者打听,回答是:“路又远,也没什么好看的,倒是有一些文人辛辛苦苦找去.”

  老者抬头看天,又说:“这雪一时下不停,别去受这个苦了.”我向他鞠了一躬,转身钻进雪里.一走出小小的县城,便是沙漠.除了茫茫一片雪白,什么也没有,连一个皱折也找不到.在别地赶路,总要每一段为自己找一个目标,盯着一棵树,赶过去,然后再盯着一块石头,赶过去.

  在这里,睁疼了眼也看不见一个目标,哪怕是一片枯叶,一个黑点.于是,只好抬起头来看天.从未见过这样完整的天,一点也没有被吞食,边沿全是挺展展的,紧扎扎地把大地罩了个严实.有这样的地,天才叫天.有这样的天,地才叫地.在这样的天地中独个儿行走,侏儒也变成了巨人.

  在这样的天地中独个儿行走,巨人也变成了侏儒.天竟晴了,风也停了,阳光很好.没想到沙漠中的雪化得这样快,才片刻,地上已见斑斑沙底,却不见湿痕.

  天边渐渐飘出几缕烟迹,并不动,却在加深,疑惑半晌,才发现,那是刚刚化雪的山脊.地上的凹凸已成了一种令人惊骇的铺陈,只可能有一种理那全是远年的坟堆.这里离县城已经很远,不大会成为城里人的丧葬之地.这些坟堆被风雪所蚀,因年岁而坍,枯瘦萧条,显然从未有人祭扫.

  它们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排列得又是那么密呢?只可能有一种理这里是古战场.

  我在望不到边际的坟堆中茫然前行,心中浮现出艾略特的《荒原》.这里正是中华历史的荒原:如雨的马蹄,如雷的呐喊,如注的热血.中原慈母的白发,江南春闺的遥望,湖湘稚儿的夜哭.故乡柳荫下的诀别,将军圆睁的怒目,猎猎于朔风中的军旗.

  随着一阵烟尘,又一阵烟尘,都飘散远去.我相信,死者临亡时都是面向朔北敌阵的;我相信,他们又很想在最后一刻回过头来,给熟悉的土地投注一个目光.于是,他们扭曲地倒下了,化作沙堆一座.这繁星般的沙堆,不知有没有换来史官们的半行墨迹?史官们把卷帙一片片翻过,于是,这块土地也有了一层层的沉埋.

  堆积如山的二十五史,写在这个荒原上的篇页还算是比较光彩的,因为这儿毕竟是历代王国的边远地带,长久担负着保卫华夏疆域的使命.所以,这些沙堆还站立得较为自在,这些篇页也还能哗哗作响.就像干寒单调的土地一样,出现在西北边陲的历史命题也比较单纯

  .在中原内地就不同了,山重水复、花草掩荫,岁月的迷宫会让最清醒的头脑胀得发昏,晨钟暮鼓的音响总是那样的诡秘和乖戾.那儿,没有这么大大咧咧铺张开的沙堆,一切都在重重美景中发闷,无数不知为何而死的怨魂,只能悲愤懊丧地深潜地底.

  不像这儿,能够袒露出一帙风干的青史,让我用20世纪的脚步去匆匆抚摩.

  远处已有树影.急步赶去,树下有水流,沙地也有了高低坡斜.登上一个坡,猛一抬头,看见不远的山峰上有荒落的土墩一座,我凭直觉确信,这便是阳关了.树愈来愈多,开始有房舍出现

  .这是对的,重要关隘所在,屯扎兵马之地,不能没有这一些.转几个弯,再直上一道沙坡,爬到土墩底下,四处寻找,近旁正有一碑,上刻“阳关古址”四字.这是一个俯瞰四野的制高点.西北风浩荡万里,直扑而来,踉跄几步,方才站住.

  脚是站住了,却分明听到自己牙齿打战的声音,鼻子一定是立即冻红了的.呵一口热气到手掌,捂住双耳用力蹦跳几下,才定下心来睁眼.

  这儿的雪没有化,当然不会化.所谓古址,已经没有什么故迹,只有近处的烽火台还在,这就是刚才在下面看到的土墩.

  土墩已坍了大半,可以看见一层层泥沙,一层层苇草,苇草飘扬出来,在千年之后的寒风中抖动.眼下是西北的群山,都积着雪,层层叠叠,直伸天际.任何站立在这儿的人,都会感觉到自己是站在大海边的礁石上,那些山,全是冰海冻浪.

  王维实在是温厚到了极点.对于这么一个阳关,他的笔底仍然不露凌厉惊骇之色,而只是缠绵淡雅地写道:“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他瞟了一眼渭城客舍窗外青青的柳色,看了看友人已打点好的行囊,微笑着举起了酒壶.再来一杯吧,阳关之外,就找不到可以这样对饮畅谈的老朋友了.这杯酒,友人一定是毫不推却,一饮而尽的.这便是唐人风范.他们多半不会洒泪悲叹,执袂劝阻.他们的目光放得很远,他们的人生道路铺展得很广.

  告别是经常的,步履是放达的.这种风范,在李白、高适、岑参那里,焕发得越加豪迈.在南北各地的古代造像中,唐人造像一看便可识认,形体那么健美,目光那么平静,神采那么自信.在欧洲看蒙娜丽莎的微笑,你立即就能感受,这种恬然的自信只属于那些真正从中世纪的梦魇中苏醒、对前途挺有把握的艺术家们.

  唐人造像中的微笑,只会更沉着、更安详.在欧洲,这些艺术家们翻天覆地地闹腾了好一阵子,固执地要把微笑输送进历史的魂魄.谁都能计算,他们的事情发生在唐代之后多少年.而唐代,却没有把它的属于艺术家的自信延续久远.

  阳关的风雪,竟愈见凄迷.王维诗画皆称一绝,莱辛等西方哲人反复讨论过的诗与画的界线,在他是可以随脚出入的.但是,长安的宫殿,只为艺术家们开了一个狭小的边门,允许他们以卑怯侍从的身份躬身而入,去制造一点娱乐.历史老人凛然肃然,扭过头去,颤巍巍地重又迈向三皇五帝的宗谱.

  这里,不需要艺术闹出太大的局面,不需要对美有太深的寄托.于是,九州的画风随之黯然.阳关,再也难于享用温醇的诗句.西出阳关的文人还是有的,只是大多成了谪官逐臣.即便是土墩、是石城,也受不住这么多叹息的吹拂,阳关坍弛了,坍弛在一个民族的精神疆域中.它终成废墟,终成荒原.身后,沙坟如潮,身前,寒峰如浪.谁也不能想象,这儿,一千多年之前,曾经验证过人生的壮美,艺术情怀的弘广.

  这儿应该有几声胡笳和羌笛的,音色极美,与自然浑和,夺人心魄.可惜它们后来都成了兵士们心头的哀音.既然一个民族都不忍听闻,它们也就消失在朔风之中.

  回去罢,时间已经不早.怕还要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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